招来的新工人要先培训十天——学习这里的规矩,然后才会分配上工。
工后洗澡,这是这里的规矩之一,对于很多刚来到这的工人来说,这洗澡,甚至比那些繁杂的规矩,更让人心烦,要知道,对于许多男人来说,除了夏天下河外,他们一年都难得洗上几回澡,而在这里,洗澡却是每天必须。
“这洗澡有啥不好?至少这身上见不着虱子了不是,这身上打着洋夷子,那味道,可比婆娘的味道还好闻!”
“可不是,就这味,飘香楼的姑娘都比不上……”澡堂里一个个赤条条的汉子站在淋浴间里用天南地北的方言说笑着,对于这些经过多次打乱之后的人们来说,老乡间的联系远没有同一地的人联系更为亲密,毕竟他们的住行都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更亲密一些。
“二蛋,你真的还要去读书?”
洗着头,铜锁瞧着二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二蛋在职工学校报名了,这是刚才两人在澡堂外排队时,他刚听二蛋说的。
“不识字永远当不了队长,班长一个月十一块钱,而队长一个月却能拿十五块钱!”
这是在刚来这里时队长告诉他们的,初时,二蛋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会他并不知道,这份工能干多长时间,可现在,在干了这么多天的活后,对这工业园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也许,在未来四五年间,这工都不一定能干完,这意味着他有时间去读书,有时候去向往队长那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钱,而那份工作才是他去读书的动力所在。
“一个月十五块钱!你没那个命!”
铜锁说笑着,用洋夷子洗起头,而在他洗头时,孙二蛋已经关上了淋浴,擦干身子走出了浴室。
洗澡意味着很多,洗完澡意味着排队的秩序正式解除,除去吃饭之外,在接下来直到上工,在这营地里,就没有太多制约人的规矩,人也就是从“队列状态”恢复到自由行动的状态,当然前提是需要遵守营地之中的规矩。
在食堂里排着队打到饭,对于外人来说,这是“早餐”
,这早餐未免也太过丰盛了一些,几个白面大馒头,足足一盒饭菜,菜里还有两块大肥肉,可对于上了一夜工的孙二蛋来说,这却是晚餐,
吃完饭,和往日一样,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孙二蛋拿着床头边的脏外套和内衣,然后在宿舍门口将衣服交给洗衣处,领了一个洗衣牌,然后便直接朝职工学校走去,而在他走出洗衣处的时候,不经意的朝着公路边停着的几辆汽车看去,那是几辆黑色的轿车。
“习惯!”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先后有一百多人把脏衣服寄存到洗衣处的现状,让管明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示意司机开车的时候,管明棠冲着身边的廖成克说道。
“一些习惯是我们通规矩灌输的,而一些习惯,则是在规矩的辅助下,自我养成的!”
而廖成克却有些似懂不懂的瞧着董事长,直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一点,为什么董事长当初会事无巨细的制定工业园区的工人管理条文,那些条文里的规矩,在他看来,甚至比军队里的营规还多。
“规矩,这些工人们说咱们这里规矩太多,其实他们不懂,这些规矩,嗯,更准确的来说是规则,其实已经开始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老廖,你瞧这些基建工,和其它地方的工人相比,有什么不同?”
“身上显得很干净!”
这或许是廖成克,对这些基建工最直观的感受了,那些工人下工时,身上同样很脏,可在洗过澡后,他们就会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这倒是让见多识广的廖成克心下微觉诧异,因为公司并没有制定必须要穿干净衣服的规矩,尽管他们的工作服都是由公司发放的。
“这里工人们很少自己洗衣服,洗衣服的活,都是统一分包给这里的原住民中的那些村妇,洗一件外套,在三个铜板!,’
道出这么一句话,管明棠的脸上带着一些得意之色,现在北方工业园区,不仅即将成为北方公司的根本,同样也是他的社会学试验场,而这些工人正是他的第一批“实验对象”,当然,这不过只是一个深埋心底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罢了。
“刚来到这的时候,他们还不习惯洗澡,可是现在,他们每个月却会花费月收入的二十分之一,去洗衣服,老廖,你说这人怪不怪?”
让这些劳力一个月花几毛钱去洗衣裳?瞧着那些工人,廖成克还真有些不大相信,他回头看着董事长,不无好奇的问道。
“董事长,他们为啥会这么干?”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