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都没从他的心里散去,可今年这场大丰收后,他却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而他病倒的原因很简单——去年通过协商额定的“定租”太低。
“上等田一年两作,小麦三百斤、杂粮三百六十个中等田,两年三作,小麦二百个杂粮二百五十个下田,一年一作,麦百二十个租额三成七五!”
这个定租是去年各县的乡坤代表会同专员公署定下的,当初定下这个定租时,他还寻思着这不算吃亏,毕竟即便是上等田风调雨顺也打不了三百个至多也就是两百多个仔细算算,减租减的并不多,可今年的大丰收以及那红衣麦种,却让孙长兴回过了味来,难怪,难怪专员减租时会让步那么多,最后却在定租、定佃期上毫不让步。
按照那《减租条令》的规定地主与佃农必须签定书面租约,租佃期不得少于6年。在此期间,地主不得终止期约或升租,而佃农必须按时纳租,欠租两年,地主可以撤田并解除租佃关系。期满后,地主可以收回土地,若双方愿意仍可续约,而租额在这六年内,则以颁布的公定定额为准,六年不变。
原道着这六年不变,等同于六年死租不吃亏,可谁曾想,现在细细一算,可不就亏大发了。
“镜清,听说,今年你吃了不少亏啊!”
心知孙长兴为何让自己防患未燃的冯玉才,并没有兴趣给旁人当枪使,反倒是直接提到了让专区“民怨载道”的事来。
“可不是,一亩地只收了几十斤粮食,还是合作社发的粮票!”
提及粮票,孙长兴只觉一阵肉痛,现在佃户们交租不再交粮了,而是把粮食送到合作社,先卖一部分,而后再换了粮票交租,如此一来,像小斗出大斗进以及大枰进小枰的收租法,自然也就派不了上用场。
“主席,这粮票又是管专员坑民害民又一罪证啊!您老,可得向南京反应!这专区四百五十万百姓,可等着您老主持公道啊……”
“这公道,本主席,自然会加以主持,但……”
眯着眼睛,冯玉才的声音拉得极长。
“要事出有因啊!”
“事出有因?”
“嗯!”
“非师出有名,而不出,你说那些,都不够啊……所以,你要……”
低声授意时,冯玉才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孙长兴,却是在心里冷笑起来。
“好了,镜清,这主意已经授给你了,剩得的就由你来办了!”
脸上带着难色,孙长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主意。
“可,可……”
“镜清,我那边还约了一位客人,不送!”
这倒不是推托,今天冯玉才的确约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客人。
“啊……啊,小人,小人靠退……”
“哼……”
待孙长兴走时,冯玉才却眯着眼睛冷哼一声。
“一群下作东西!”
在浙江实施“二五减租”时,冯玉才曾同那些地主斗过一阵子,也正因如此才会对其没有多少好感,对于现在专区实施的减租政策,他不仅表示赞同,而且同样也是大力支持,而现在交好那些人,不过只是政治需要罢了!
“什么玩意!”
冷哼着将剪刀放在花盆上,想到现在专区内竟然有上百万户百姓为管明棠立了长生牌位以及生祠,虽说不愿,但冯玉才却不得不承认,在治理地方政务上,管明棠的确有他的一套办法,若不然,也不会只用了不到一年,便能尽收民心
“管哲勤!”
神情复杂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时,一名党部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主席,王师长来了!”
在冯玉才的办公室中,一名穿着军装的中年军官,正看着墙上的一副字。
“静敬澹一!”
这四个字,其实是四个独一的字,它融合了佛家、道家、儒学、理学治学修身的基本理念,而冯玉才之所以将字悬挂于办公室内,则是因为书赠者非是常人而是——委员长。
“王师长,让您久候,实在是抱歉的很!”
进入书房,心知王来此不过只有分钟功夫的冯玉才,还是极是客气的抱拳道了个歉。
“冯主席客气了,王某也是刚到!”
“请坐,王师!”
在请王坐下时,冯玉才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同倒是接触过几次,每一次他的态度都如现在一般。
如果说来到邯郸最大的认识是什么,恐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