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
当火车“咣铛、咣铛”的驶入邯郸火车站的时候,坐在火车上,陈国玱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这两个字。
责任。
在过去的几个年间,他一直在武汉的一家洋行中任职,而就在一个月前,他接到老同学,准确的来说是清华留美预备校乙丑级校友的一封信,写信的是李直民,两人在清华时虽有所接触,但却谈不上友谊,至多只是相互熟悉,赴美后便没有任何联系,可这一封信,却让他足足考虑了整整一个月。
“中国以积贫、积弱之国,欲实现御敌卫国之目标,必须不择一切之手段……”
四年前,“九。一八”事变后,当时刚从伦敦大学取得化工硕士学位回国,正在四处寻找工作的他,激于一时气愤而发表了那篇文章,结果文章不仅未获得认同,更引得学界的一致批评,认为他过于不择手段,其言论过于偏激。
“一名科学家在战争时期属于自己的祖国,在和平时期才属于全人类。”作为辩解,他曾在于《化学世界》等杂志上,发表文章为自己辩解,并引用了德国化学家弗里茨·哈伯,那位发明了固氮法,同样也是大规模使用毒气战即“化学战”设想的天才化学家的辩解,但是他的辩解却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甚至连同先前同意他前去任教的大学,亦因他过于“偏激”而拒绝了他的任教申请。
从那之后,他不得不在洋行中任职,对于先后获亚克朗大学化工学士学位,并于伦敦大学化工硕士学位的陈国玱来说,这种遭遇可以说是人生最大的打击。
“爱国就要爱的狂热!”
狂热与偏激有错吗?
在过去的四年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国玱都会思索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自己没有任何错误,而错误的是其它人,他们从来没有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弱国而言,他们没有选择战争的权力,他们唯一的权力是——不惜一切代价赢得战争的胜利!确保国家与民族的延续……”
正是李直民信中的这句话,触动了陈国玱,在遭受四年的孤立之后,他的狂热与偏激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尽管得到了认可,但他仍然犹豫了很长时间,直到几天前,他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列车在邯郸火车站站台处停了下来,在列车停稳的时候,陈国玱看着下车的乘客,再望着这座有些简陋的火车站,在他站起身,左手握住行李箱的提把时,他知道,当自己走下这辆列车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在这里,我不会告诉你们,化学家的责任是什么,或者化学的目的是什么,是为民众创造更好的生活?是为工业的进步?”
看着十二名北方高等工科学校的学生,他们既然是他的学生,同样也是他的试验助手,陈国玱接连反问后,声音猛的一扬。
“不!”
摇着头,陈国玱看着面前这十二名学生,用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语气说道。
“好了,从今天起,把你们的老师,你们的朋友告诉你们的化学家的责任和信仰都通通丢到一边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记住的一点是,你是中国人,中国是一个弱国,中国正面临入侵,中国随时都有可能灭亡,所以,作为一名中国化学家,你们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用自己所学,去击败我们的敌人!让每一个入侵者,都能够品尝到化学家的愤怒!”
在学生们的惊讶中,陈国玱转身在黑板上用粉笔迅速的写下了四个字。
“兹……”
黑板上,在四个大字写出的时候,
“化学武器!这就是我们研究的话题,我们这间试验室,所从事的试验,就是研究任何可以应用于战场的,直接杀死敌人的化学武器!而你们的责任,就是和我一同,研究出更有效的,更具威力的化学武器!”
从这一天起,谁也不知道,在化学研究所第十二研究室的试验室中,到底从事着什么样的试验,对于这里的一切,只有作为主持者的陈国玱和他的实验助手们,才知道,他们所从事的是什么样的试验。
责任!
当化学家的责任与杀死敌人画上等号的时候,当那种爱国就要爱得狂热情绪在人们的胸膛中激荡的时候,从未曾有过的工作热情,会酝酿出什么样的果实呢?
“使用三氯化磷与甲醇反应,得亚磷酸二甲酯……”
在试验室的密封试验舱内,陈国玱又一次在试验笔记着记录着一个简单的试验步骤,
“通过加热,加热至……得甲磷酸一甲酯,然后与三氯化磷及氯气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