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星星,也不见一丝月光,只有东北地区夏日里的黑暗,在茂密的森林之中,云层几乎压到了森林中树木的树梢,在这夏日里,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温度却又是极为宜人的,在森林间的这一片草地,实际上是一个位于森林间的一座简易机场,在简易机场的周围,几个燃烧着的汽油桶,映亮了这个机场,为空中的飞机指引着机场的位置,而在森林之中,操作着高射机枪的士兵们,却又暗祈求着,这不会暴露这座机场,从而令他们遭受轰炸。
在机场跑道的尽头,一架涂成墨绿色的Y2型军用运输机发出咳嗽般的声音,左折右转,摸索着向那些用粗大的圆木的厚厚的土壤制成的土屋滑去。充当跑道指示灯的汽油桶在引着它悄悄降落,那些汽油桶为最后一次降落只亮了十几秒钟,随后就立即被一旁的士兵迅速熄灭了。
这是一处位于森林中的密营,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日军的进剿,曾经活跃在整个东北地区的抗日义勇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之中,他们不得不撤出根据地,撤出山村、市镇,进入毫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之中,在林海雪原之中,继续着顽强的进行着他们的抗战。
抗战,在东北从来都没有结束。
而对于这些密林深处的义勇军战士来说,这些在夜间飞来的飞机,则意味着生存与战斗,这些飞机可能是一个关内的空军飞行员驾驶的,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方公司调查部一直负责为他们提供支援,他们甚至组建了一家航空公司,并且培训了自己的飞行员以为这些在关外抗敌的义勇军提供支援,几乎每天,这些飞机总是会把军官、武器、食物以及药品,甚至的简易的兵工机械,从关内运到这里,以支援他拉的战斗。
但是空中并不是安全的,实际上,这条空中补给线早已经暴露了,在过去的几年间,已经有十余架夜间飞行的运输机被日军拦截击落,但这并没有阻止这条空中补给线的为这些义勇军战士提供支援。
滑行着的Y2型军用运输机上的驾驶员在星光下努力的将飞机停稳,将慢慢的调整着机头的指往在完成一切准备之后,飞行员才关上发动机,爬出机舱,提着一个帆布袋走上草地机坪。这时一名义勇军军官向他跑了过去,他们轻声地谈着。两人穿过黑暗,向一群士兵走去,那群土兵们大都穿着带着补丁的军装,他们正依靠着树木在这片密林之中休整着,当他们向这些士兵们走近时,那些士兵们纷纷围了上去。
而飞行员则将手中的帆布袋打开,然后取出一叠厚厚的信件,这是来自关内的信件,既有这些士兵的亲人们写来的信件,同样也有来自关内的一些学校里中小学生们写来的慰问信,这一切,对于这些于敌后作战的战士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精神食粮。
而与此同时,一名飞机上的乘客则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然后直接进了密林边的一个屋顶长满了青草的木屋之中,在油灯暗淡的灯光,屋里的人迎了过去,他没有戴军帽,也没有穿军装,因此没有行军礼。
“长官,我是范夫平上尉。”
范夫平操着带着些东北腔的话介绍着自己。
那个没有穿军装的留着一簇浓密的黑胡子的男人只是略微点下头。
“夜间飞行很危险,一路辛苦了范夫平上尉,”
李历之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冷淡,并不热情,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果你们再晚来两天,部队的给养差不多就用完了。”
李历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说话的腔调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这个在军事情报处挂着名的义勇军的情报处处长的平谈,范夫平倒是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实际上,从上司那里,他已经知道李历之的性格,他性格就是如此。
“我不是运给养来的,长官,从现在开始,我将协助你的工作。”
范夫平之所以被派到东北,就是作为李历之的助手,更准确的来说,是协助他。
“那你来干吗?”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年青人,李历之轻声地问道。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最重的任务就是保障部队的后勤补给,没有补给,部队就很难在密林中坚持下来,你明白吗?”
李历之清楚的知道,对于关内的许多人而言,似乎关外的抗战是浪漫的,就像电影中表现的一样,但事实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现在关外的战争,与其说是同日军、伪军之间的战争,倒不如说是人与饥饿之间的战争,在陷入日军全面封锁下的原始密林中,如何获得食物是每一个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