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伊希姆平原上的鄂木斯克,并不是一座大城市,但在某种程度上,这里却是一个分界线,1943年10月17日,日本西伯利亚军团占领了这座城市,并向西推进了数百公里,抵达托博尔河畔,从此之后,日军再也未能向西推进一步——他们耗尽了最后一滴油料,也未能达到发动“1号作战”的目标——与德军会师。
1943年的最后一天,对于驻于伊希姆平原的日军第8军的十余万官兵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一天,在中午午餐前,他们在战壕中、在据点内、在军营里听到了日本正式宣布投降的广播,随后所有的人都面向北方默默地鞠躬。
面对国家无条件投降的现实,那些在冰天雪地中抱着“为国玉碎”念头的日本官兵不由得双泪长流,但很快当他们从最初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在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开始有人高兴地议论说,既然是整个国家投降,他们应当高兴,因为他们可以不必羞愧、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原本无人触碰的午餐,终于被他们吃进了肚子里,甚至在午餐后,除去战斗执勤的官兵之外,绝大多数官兵都没有进行正常的训练,即然国家已经投降了,那为什么还在训练呢?反倒是在军营或者帐蓬中一个劲谈论自己的家乡,谈论着自己的亲人。
只有极少数的一些军官或者士兵,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从心里高兴。他们在庆幸着战争结束时,同样也担心日本投降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政府的政策会变成什么样呢?人们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国家会被分而治之么?
整整一个下午,许多人都深陷在这思索里,深陷于对国家未来的担心之中。
鄂木斯克医院,曾是一座普通的市民的医院,不过在日军占领后,作为城内少有的几座完好的建筑,而成为了日军的军事医院,在这座医院里,几乎每一个角落之中都挤满了受伤的日军官兵,其中不乏在极度的严寒中严重冻伤截肢的官兵。
在中午的“玉音放送”后,尽管因为距离的关系,使得声音有些失真,甚至听不太清楚,但这些伤员依然都还是明白了天皇在说什么——日本投降了!
从中午开始,整个病房里的气氛就显得极为压抑,甚至不时的会到有人自杀,一些重伤员选择了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或许,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他们没能奋勇作战,才导致了国家的战败。但绝大多数人,却庆幸战争的结束,庆幸自己在残酷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往往这些伤员对残酷的战争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
“可以回家了!”
躺在病床上,尽管感觉自己的双腿还存在,但小泉却知道,自己的小腿早就不存在了,他甚至有些懊恼,如果没有执行那个任务,自己双腿就不会冻伤,那样的话,再等四天,战争不就结束了吗?
在小泉的内心暗自懊恼时,却听到邻床的山县曹长气呼呼地望着他说道:
“小泉,真羡慕你呀。你这种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回到家,怎么着都能找着事做。我只有军中服役的经历,在和平时期,这点本事用不上。我可怎么办哪?”
山县是一个农民的第三个儿子,因此没有资格分地,所以志愿当了下士官,盼望以后能被特准晋升为军官。熬了十几年,现在是一名准尉,如果日本没有投降,如果战争继续下去,了也许,他会成为一个军官,再过几年以军官的身份退役,进入某所学校成为军训官,可是现在呢?国家投降了,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作为一名文科大专生,小泉对于未来有着他自己的思索,于是便对山县说到。
“现在我们国家投降了,可实际上,因为这么长时间的轰炸,还有原子弹的轰炸,其实早已经崩溃了,各个方面都崩溃了,很难说将来会有和以前一样的工作机会。生产军需品的会社不会再有了,可能一些轻工业行业会留下来。”
其实有一些话,小泉并没有和山县说,比如,作为历史系的大专生,他知道欧战德国投降后,德国民众的遭遇,同样也知道,日本可能将背负远超过德国的巨额战争赔款,中国、美国、英国以及其它国家,无不是在虎视眈眈的等待着日本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到那时,民众同样将会遭受苦难。
“那就是说,以后全靠专业知识了。我们这些人在军队里可能算个人物,今后可是猴子从树上掉下来了。”
对未来的担心,让山县曹长神色黯然,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真的害怕日本被中国人占领……”
床位在小泉的对面伍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