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来不及吐槽“一南”这个肉麻恶心到爆的“爱称”,就先忍不住皱起了好看的眉梢,歪头想了想,表情疑惑而阴沉:“什么Adrian?我不认识。”声音冷冷如玉,口气漫不经心,回答得十分简洁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Cecil一愣之后旋即捧腹大笑不止,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笑话,但又更像是一种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林烟的死角软肋,即将大仇得报的疯狂快感。林烟看他那样心里隐隐浮出来一丝不妙的不祥预感。果然,下一秒一转眼,就看到一旁原本从来都是向着自己,无论自己怎么对他但都一向无条件无原则地宠着自己,更别提像现在这样,竟然会在自己的面前临阵倒戈帮着别人,忠诚度绝对百分之一万的骨灰级铁杆儿粉丝李一南,此时此刻,却居然也微妙地勾着唇角,冲自己露出来了一抹极其凉薄而报复的报复微笑,徐徐道:“烟烟,那时候,你不是都已经跟人家好到,哪怕不惜放我鸽子,也要跟人家一起走的了吗?怎么,结果搞了半天,人家却连名字……连我们这些,跟他不怎么熟的人也都知道的常用名字,都还没有告诉过你,不让你知道啊。”
于是林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而当反应过来以后,他的脸色迅速就开始绛沈褪色,乌云点滴黑云压城,不是很好。
难得有一样,不是跟他的父母以及黎唯哲有关的事情,又或说是,难得有一个,除了他的父母以及黎唯哲之外的人,竟可以惹得他林烟,如此的恼怒动气。
不是李一南,而是夏昭时。
察觉到的瞬间连林烟自己都觉得惊奇,他居然会对夏昭时不跟自己讲这个名字,而情绪失控至此。明明自己是最讨厌舌头都打不直抡不转的蝌蚪名字的,明明就算夏昭时跟他讲了他也不过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一听就忘,绝对不会叫的,明明他对夏昭时直呼其名的机会也根本没有多少的……但无论怎么想有多少个“明明”,但现在唯一的事实和后果就是,林烟已经是感到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了。
而鉴于此刻夏昭时这个当事人仍不在场的缘故,所以现在林烟的这份生气,已然渐渐转移到了面前某个不知天高地厚,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心眼儿男人身上。慢慢眯起眼睛,林烟周身气息不善,暗潮汹涌,戾气倍增。
不过估计李一南上次也着实是被气急了伤狠了,因而对着眼前林烟这一副如此显而易见的表情变化和四周的气氛变化,居然都有胆子视而不见视若无睹了!反倒心底更为迅猛地升腾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报复快感来,故意不解地调侃戏谑:“虽然夏昭时的确长是长了一张典型东方美男子的俊脸,但无论怎么说,他也好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啊。你知道么烟烟?呵,估计你不知道吧烟烟,其实夏昭时这个名字,他平时几乎都不怎么用的,道上的人基本上都称呼他为Adrian。怎么,他不肯告诉你他的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体贴烟烟你不喜欢也念不好英文呢?还是……哦对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以前好像是有听人说起过,夏公子……似乎是一位很有名的洁癖症患者,爱干净爱得简直出了名啊……哦!原来如此,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觉得,烟烟你脏得,不配,这么叫他呢?”
那一个“脏”字,咬得特别,特别重。贯耳如雷,清晰刺痛。
这真是一番好恶毒,好狠毒,好一针见血,又好毫不留情的骂话啊。但是很难想象这一番话,竟然会是一向疼惜宠爱他的烟烟都还来不及的李一南,对着分明最疼最宠最爱的烟烟,讲的。甚至就连李一南自己,在说完了很久很久,哪怕日后再过去更久更久,许多许多年,漫长的岁月,遥远的时光,也都依然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样对着他的烟烟那一张,虽强忍着不露痕迹,但的的确确是在渐渐变白难看,并且也渐渐消沉难过下去的精致小脸,讲完了这一番,让他自己都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冲动的狠话。
人类总是在无意识地伤害最爱自己的人,和有意识地伤害,自己最爱的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抑或只是单纯的,人类的劣根本性。
一旁的Cecil立刻笑得更猖狂了。林烟沉默片刻,静静看着李一南,许久许久,忽然长睫一垂,蓦地也笑了:“……李一南,我错了。”
声音近乎叹息。
李一南惊了一大跳。骤然亮起的目光非常复杂,里边似有孤注一掷三生侥幸的欣喜,却又是大难临头无法预料的恐慌。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完全正确的。
只听林烟用一种夸张至极的佩服口气,不疾不徐地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