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头较近的抽屉放的是她的东西。而在上铺枕头放在离门较远一侧的邓霞,则会使用离门远的那个抽屉。
换言之,假设当时搜查员在搜查邓霞宿舍的时候,出于种种原因认为邓霞的抽屉是里边那个……
这个条件成立的前提在于,搜查员或者当时告知搜查员所属邓霞抽屉的人,按惯性思维认为离枕头较近的抽屉就是当事人的抽屉,如此一来就存在搜索错误或者被乎略的可能。
“那抽屉上有锁吗?”
“没有,”邓林这次回答得很肯定,“我高中时学校就是那种课桌,没有锁。”
见我没吱声,他又问,“这块表跟凶手有关吗?”
“估且算是一点线索吧。”
听了这句话,邓林一直沉着的脸立即亮起光来,见状我又补充道,“不过就凭这么一块表,也很难判断是否与凶手有关。看来要对邓霞的人际圈进行重新定位了。
邓林沉声说,“我姐不会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说完又补充道,“要么就是那些人缠上我姐了。”
我突然抬起眼来盯着邓林,被我猛地一盯,他的眼睛不由得往左下瞄了一眼,又立即转了回来,将视线停在我嘴巴的位置。
有情况,邓林没说实话,谈不上撒谎,但有所隐瞒。
在我提到“人际圈”的时候,我注意到邓林的眼睛不自然地连续眨了好几下,之后便像是抵制着情绪一般替邓霞澄清。
我姐不会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要么就是那些人缠上我姐了。
欲盖弥彰。
“邓林,”
我把表放在桌面,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下巴微微上扬,语调也冷了下来。这也是跟赵天成学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给对方以压力。
“邓霞到底往家里寄了多少钱?”
听到这话,邓林的眼眶突然明显地收缩了一下,看来是被我蒙对了。
刚才听到我报表的价格时,他的确为这个价格而惊讶,不过整体情绪十分镇定,也就是说五万八一块表这个价目并未超过他认知的极限。以他的经历来看,不可能是上大学之后才有这个认知,而是以前就有所耳闻。
消息来源九成九是早他两年到青城上学的邓霞。
邓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交叠于桌面的手指却在做着无意义也不自然的小动作。
我继续说,“那天晚上季雨阳给我讲你的事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他说邓霞第一年就寄了一千块回家,补上你当时偷出来给她的钱。这个数目也太凑巧了吧?拿一千,就补一千,像是在跟家里人说,我不欠你们的。以邓霞的性格,这种略带报复性质的事她是干不出来的。”
邓霞什么性格我自然不知道,不过邓林这么护着她,加上之前季雨阳的一些描述,和我对那具尸体所保留的印象,种种叠加在一起,可以看出邓霞应该是个心胸宽大的顾家型的姑娘,至少在邓林所表述的信息中是这样的。
“邓霞要寄钱,肯定是倾其所有。只给自己留下学杂费和最基本的生活费,其余的钱不论多少一律寄回家里,钱由你们的父亲接收,并且大部分花在了你身上。”
邓林的目光已经垂到了桌面上,嘴角向下抿着,面部肌肉僵硬。一来证明我说的都对,二来表现出他不会回答我问题的决心。
不过没关系,我需要的并非他的语言,而是他的表情。
人类的面部约有42块肌肉,细微表情区分能够多达数万种。人们能够通过经验的积累来改变或控制表情的变化,某些特殊行业的人则能通过训练来达到对面部表情的自如控制。面部表达的表情与内心的想法不一致,已经广为人们所接受,像什么“笑面虎”,“冰山脸”之类的说法,也正是由此而来。最常见的就像是我们通常会说,现在的人都戴着面具,你不会知道人们面具下的真实想法。这里提到的“面具”便是人们经过自主调整后的表情。每个人通过经验和阅历的积累都能不同程度地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这只是相对于整体表情而言。
面部肌理的整体协助运作能够为人自主控制,从而演化出与真实情绪相异的表情。不过将每块面部肌肉的动向拆开来解读,其中那些违背真实意图而强行更改动向的肌肉就会被明确区分出来,只要察觉到它们原本应有的正确动向,就能解开它们所要表达的真实信息。
听到这种理论的人都会哧笑着否定,谈何容易。就像是在说电脑处理一大堆复杂的数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