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反正还有一周齐浩的什么师兄才过来,于是我申请换病房,从重症区换到叶风的双人间内。本来叶风住的双人间是他家里人给他包下的,说是留张床方便有人来看他的时候照顾。不过半年了也没见人来照顾,反正也不用给床位费,我就不客气地搬了进去。
叶风也挺高兴在这里有个能聊天的人,但叶风的主治医生薛朝东却不同意我跟叶风过多接触。于是我跑到齐浩那里去告状,齐浩为了让我心情愉悦地接受他师兄的催眠,这种小事自然是顺着我的。不过在薛朝东医生紧皱的眉头中,我倒是看出了些端倪。
“你就没想过要逃出去吗?”一天夜里熄灯后,我问叶风,“那个薛医生收了你家的钱,当然要千方百计地把你留在这里,说是在治疗,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嘛。而且你想想,你的漫游症是发生于一年前,也就是你大哥担任董事长的同一时间,分离性漫游症产生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当时你家里产生了大变故哦。”
分离性漫游症其实也属于人格分裂的一种类型,和我所患的分离性遗忘症和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有共通处。最容易引发分离性障碍的有两种,一是幼年时期的心因性创伤,一是突发性大变故。结合叶家的情况来看,叶风应该属于突发性变故带来的心理障碍,由于外界环境因素使他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压力,从而遗忘过去并逃离变故发生的场所,产生分离性漫游行为。
分离性障碍并没有专门的药物治疗途径,目前在临床中使用较多的都是心理动力学疗法,医生通过诱导患者释放压力和修复创伤的过程来进行人格整合,对于症状严重的会配合一些抗抑郁和抗焦虑的药物治疗。但总体来说,分离性障碍并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病范畴,更多的是偏向于严重的心因性疾病。
我之所以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是因为我当年入院时还傍有精神分裂的症状。这次也是因为被抓回去之后在家闹得太凶,齐浩才建议住院观察并结合药物治疗。叶风的症状比我轻得多,根本无需药物治疗,只要定期跟心理医生沟通沟通就能行,完全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以治疗名义把他关在精神病院里也太扯蛋了,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是阴谋论,他一个智商160的居然还肯乖乖待在这里接受治疗,果真是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吗?
“其实……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想不起来,也挺好?
“过去的事,不一定都是开心的,能把过往清零重来,也是……一种幸福吧……”
美丽的漠视,精神上的防御和自我保护机制,我有资格说他吗?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清零重来啊……我看你的智商也被清零了吧!”
我突然怒火中烧,跳起来跑到他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你就甘心这样过一辈子被人控制的生活吗?像牲口一样被人圈养在这里,为了逃避曾经发生的不愉快的事继续自我欺骗?”
我也曾经历过美丽的漠视,但现在我不甘心!我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我都要知道!
“不愉快的记忆又怎样?为了逃避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就要把之前的人生全部颠覆重来吗?”
季雨阳对我说过,遗忘的记忆中一定有不愉快的事,但也一定有愉快的事。我当时还嘲笑他说怎么突然变文艺了,但他却一脸认真地告诉我,学长,愉快的事情也一并忘记,不可惜吗?
“很可惜啊!你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难道还不比一时的悲伤重要吗?除了家人,你还有朋友,说不定还有恋人。喜欢你的人和你喜欢的人,这些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在为你担心,你难道从来没想过吗?”
我已经分不清我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我自己说。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也是个混蛋。此时我的眼前浮现出季雨阳的脸,那张明明很帅,但看在我眼里却十分讨打的脸。他只是个单纯的傻瓜,正是这样的傻瓜,教会了我一些简单却真实的道理。
但我却伤了他,我对他下了重手,哪怕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伤他的也是我本人。
想见他,但又没脸见他。
“别……别哭了……”
叶风学着护士的样子,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脑袋,跟哄小孩一样。真丢人啊,明明是去教训别人,现在却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正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时,只听到啪地一声,所有光线一下子全熄灭了。虽说刚才屋里也没开灯,但走廊上和窗外的灯都亮着,光线从门窗中透进来,屋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