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周锦岚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半年来,二人僵持着在原地打转,受过伤,也被对方伤过。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彼此求一句真心的“喜欢”。小书生执拗,许是还解不开愧疚的心结,许是还碍着自己在牢里所给予他的伤痛,始终不愿再坦白。但周锦岚不是木头,他能感觉到小书生言行举止间的示好。起先的他是不信,而现在,现在…
周锦岚将手慢慢抽出来,握成拳:“太晚了。”
方子璞呆在了原地,再开口时,已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太晚了…你也不会再信我了…”
周锦岚不去看他,他害怕看到小书生含着泪水的双目。
小书生的眼泪总会让他想起在大牢里的那一日。那一日,方子璞一边摇着头、淌着泪,一边拼命地想要辩解,然而所有的这些换来的却只是自己决绝离去的背影。
其实周锦岚此时多么想说他信啊!多么想说他也“喜欢”啊!
只是皇命难违。他宁愿小书生认为自己未曾原谅他,宁愿他二人的关系还停留在那把鹅黄色的雨伞上。他也不想,不想小书生就此成为第二个宋贤生。
也许只有这样,方子璞就能忘了他,做回深受圣恩的国之栋梁,一心一意地,完成他报效国家的梦想。
接下来的好几天,周锦岚和方子璞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忙碌在翰林院里。偶尔回一趟府,也是急匆匆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周锦岚不明白方子璞为何要拉着自己一夜又一夜的看那些毫无意义的书册,明明,是可以下放给检讨他们做的。
那日入衙门时,周锦岚在门口遇上了怒气冲冲的文大人。秉性率直的中年人甫一见周锦岚,开口便斥道:
“我说周大人你还真是日理万机!你和小女的婚事是圣上钦定的,你却将事情全部推给女方操办,未免于理不合吧?”
周锦岚连忙作揖:“文大人有礼。”
“我说,你是真看不起我文家?”
“不敢,只不过近日翰林院公务繁忙,这才耽误操办婚事。望大人体谅。”周锦岚将头埋得更低。
文大人一声叹气:“亲事就在下月初八,那天你总不能也‘公务繁忙’吧?”
“大人,”周锦岚抬起头,“恕下官有问题想要请教大人。”
“你说。”
“为何是下官?其实以文小姐的才貌和大人在朝中的地位,要什么样的乘龙快婿没有?下官只不过是家道中落的翰林编修,实在当不起——”
“你以为本官不头疼么?”文大人扶额道,“无奈颖儿钟情于你,再来,本官早年的确也受过令尊恩惠…”
周锦岚大吃一惊:“下官与小姐未曾谋面,何来钟情一说?”
“你们见过,去年上元节时在相府。那天人多,估计你也不记得了…”
周锦凯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文大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男子当以家国事业为重,其实本官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何况你现在形单影只的,婚事交给你我也不放心。我只是替我们家颖儿屈得慌,赶明儿你若得空,就来府上看看她,毕竟以后是要做夫妻的…”
周锦岚木愣愣地点头。
送走了文大人,周锦岚刚一迈进院子,远远地就瞧见方子璞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边。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招呼道:
“方大人早啊。”
“早。”小书生点点头,“刚才那是户部的文侍郎?”
“是…”
“他找你什么事?”
“婚事。”周锦岚答得斩钉截铁,“方大人如果没别的吩咐,下官要去忙了。”说着,就要从方子璞身旁侧过。
“你看起来不大高兴…”小书生的声音如蚊蚋般传来。
周锦岚装作没听见,擦着他的肩头进了屋。
晚上的时候,依旧是两人单独忙碌在案头。不同的是,这晚谁都没有说话。周锦岚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实则心里就像燃起了一把火,直把他的五脏六腑烧得“噼啪”作响。他深深地感到不能再这样相处下去,不然,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改变心意。
“大人…”他试探性的开口。
方子璞抬起头:“什么事?”
“额,今早文大人来找我,说是要商讨一下婚事的细节问题。你看这些书卷能不能缓缓,放下官几天假?”
方子璞沉默,眸中似有微光闪动:
“九天…你和她还有整整一个下半生,而我,就只有这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