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此番跟随宁如是到杭城并非游乐,唯有眼巴巴瞧着这春衫纵马、红袖相招的融融情意,慢腾腾进了八宝客栈。
宁如是的日子看着是一派闲雅,实则他现下已接手了大部分的城中事务,平常人只瞧见齐三映、管渐出面,不知后头早已是城主管事。
段昔是有些小聪明,但到底比不过宁如是这只如假包换的狐狸,傻乎乎的就被分担了不少事务。在杭城愣是忙了整整三天,一犯错就被齐三映和宁如是轮流拍脑袋,过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不过等段昔一上手,懒人本色就显现出来了,连哄带骗把能推给下面的人去办的都推了下去。
看得齐三映是眼角直抽,这叫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
待杭城的事处理得差不多时,连绵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好不容易雨势见小,已是隔日的下午时分。
被困在屋里几日,段昔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再不出去透透气,我身上就要长出蘑菇来了。”
宁如是推开窗,屋檐滴落的雨水在石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他转头道:“没怎么下雨了,我们出去走走?”
“求之不得!”段昔喜上眉梢,一跃而起。
段昔比几个月前抽高了不少,任凭兰沁等人如何哄骗,也不肯再梳总角双髻。此番到杭城,管渐挑了两个仆人照料他,不愧是暖阳堂出来的人,细心乖巧,又懂察言观色,知道段昔不喜小儿打扮,便挑了天青色发带给他束起乌黑长发,换上了明绿软罗,一副年少风流的雅致模样。
宁如是则着月白袍子,袖口上绣的是靛青兰花纹,他手上拿着两把油纸伞,抬眼看到段昔走来,便伸手递了一把给他。
他们住的这一处离八宝客栈不远,是明月城在杭城的别院。走出院门,是一条幽深小巷,只听见滴滴答答的屋檐滴水声,脚下湿漉漉的,落下的雨水往道路两旁蜿蜒流去。
“齐堂主居然答应让你出来,真是奇了。”段昔说着撑开伞,伞面是天青烟雨图,他仰头看着,呆了一下,“这……也真是太讲究了。”果然如传闻所言,暖阳堂出来的人个个精通伺候衣食住行,细枝末节亦是万分讲究。
宁如是笑了笑,他手里的是秋色芦花伞面,诗意盎然的样子,若非段昔提到,他也不会去留意。
原想着转个两圈估计就得打道回府了,毕竟是阴雨天,虽然雨势小了许多,但缠缠绵绵的雨丝在某种程度来说,颇为烦人。
没想到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在河岸边但见华灯映水,画舫凌波。
越走越觉得繁华不似人间,歌吹沸天,隐隐有银铃般的娇笑声。
段昔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走到花街柳巷来了。
段昔对青楼并不陌生,他坏笑着瞄了眼宁如是,道:“要不要本公子带你进去开开眼界?”
宁如是略一挑眉,收起油纸伞,施施然便进了灯火最耀眼的那家青楼,天香楼。
老鸨见两位十三四岁的小公子进门来,眼底掠过一丝讶异,笑意不减,袅袅婷婷走上前招呼:“不知两位公子喜欢我家的哪位姑娘呢?”
宁如是含笑道:“不知翠浓姑娘和绯儿姑娘今晚赏不赏脸?”
老鸨掩嘴吃吃笑,眼波轻转,道:“绯儿能歌,翠浓善舞,乃我天香楼的招牌,看来公子也是位有心人,岂有不赏脸的道理,公子,这边请。”
段昔在旁目瞪口呆,暗暗扯了扯宁如是的衣袖,低声道:“你连人家的招牌都打听清楚了?该不会是早有预谋?”
宁如是喊冤:“两位姑娘的大名早在商贾间传开了,我们难得过来吃顿饭,顺便瞧瞧传闻中的天香美姬,一举两得嘛!”
一席话戳中段昔的爱美之心,便欢欢喜喜跟上老鸨。
天香楼是杭城首屈一指的青楼,四大花魁更是从不轻易见客。天香楼前有厅堂后有小院,装潢精巧,格局繁琐,走廊穿堂环环绕绕,没有楼中小童在前头带着还真会迷路了。
段昔一不留神就落在了后头,眼前是分岔路口,到处是丝竹管弦、窃窃人声,也不知老鸨领着宁如是往哪边走了去。
想着在这要找个人并非难事,段昔也就随便拐了个方向慢悠悠的逛了起来。
“哎——”忽然有人自后头擦身而过,桃红宽袖轻拂过面,香气扑鼻,段昔转头一看。
那女子扶住身边小童站稳,云鬓上簪的金步摇颤颤闪着,她娇笑着微微低头,以示歉意:“小女子若柳失礼了。”
段昔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