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昔巴巴的靠了过去:“师父,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容铮?”
宁如谦神色不动,道:“他的事自有容府处理。”
段昔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盛禾清亮的声音传来:“师兄!”一回头,盛禾开心的冲了过来,手里端着的小盅都晃了一下,幸亏没摔了。
段昔拍拍他的脑袋,笑吟吟的说道:“好像长高了一点啊!”
盛禾眼圈红红的说道:“我好想师兄!”
师兄弟大有抱头痛哭一番之意,冷不防听到宁如谦说:“盛禾留下,段昔你回房反省。”
段昔脸一垮:“师父,我不能也留下么!”
宁如谦看了他一眼。
段昔自觉往门口走去,顺便捏了把盛禾的小脸蛋。
关门的时候,段昔瞥到盛禾正半蹲在案前,将小盅里的汤盛了出来,细心的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被沾湿的碗边。
换做是他,是决计做不到这般安静细心的。
师父最清楚不过,所以才选择让盛禾陪伴身侧吧。段昔皱了皱鼻子,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正好碰见林常走过来,便上前一把揽住他,笑嘻嘻的唱了句:“一般窑怎烧出两般货,砖儿这等厚,瓦儿这等薄……”
林常无奈道:“你这又是在玩什么?”
段昔笑道:“因为师父不让我留在书房啊。”
林常失笑:“你这般顽皮,宁堂主当然选盛禾在身旁侍候了。”
“嗯,这倒也是。”段昔摸摸下巴,“我回房反省反省去。”
名剑山庄一
名剑山庄位于洛阳,在杭城有运河直通洛阳,但若全程走水路,一来八、九月汛期将至,水路状况不稳,二来耗时过长,恐怕会有所耽搁。宁如谦吩咐了下去,先走水路到桐庐一带,再改陆路前往名剑山庄。
船是齐三映准备的,外表普通,内里却精致舒适,虽无华丽装饰,但于细节处却看得出这船上的吃穿用度都是很有考究的。
船上除了宁如谦师徒三人,以及林常随行外,另有船夫、仆人三名。比起江上其他华丽显眼的船,他们这一行人甚为低调——这是明月城的一贯作风。
临行前,段昔让八宝客栈的店小二去打听龙音的消息,店小二回来告知,龙音公子正收拾细软,准备回淮南,让他带话说他日与段昔有缘再见。
若柳的消失不见,对龙音来说,恐怕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此行回淮南,想来再见也非易事。段昔想着不免唏嘘,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上了船之后,便往桐庐方向前行。
桐庐的富春江汇通钱塘江,与杭城连在一起,沿途风光旖旎,水皆缥碧,千丈见底,青山如同映在明镜之中,如此绰约风姿,简直美不胜收。
段昔倚在甲板的栏杆上,望着眼前的美景,暗叹师父果然会享受。
盛禾自船内出来,他穿着青衫,腰间系的是玄色腰带,段昔看了不禁失笑:“你不过十二岁,怎么穿得如此老成?”
盛禾脸一红:“这样比较自在。”
段昔知他生性害羞,便也没再戏弄他,问:“你不是跟师父下棋吗?”
“水长老有事要和师父讲,我就出来了。”盛禾老实的回答,目光却注视着这大片旖旎风光,赞叹道,“师兄,这里真美!”
段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倚在栏杆上的身姿越发懒洋洋的:“可不就是,也难怪高风亮节的严子陵会选择在此处一蓑一笠人归隐。”
“严子陵?”盛禾好奇的问。
段昔答道:“他是东汉隐士,甚为有才,却不慕权贵追求自适。”
“师兄你好厉害!”盛禾眼睛闪闪发亮。
段昔苦着脸说:“我只是最近抄多了名士书卷……桐庐我之前也有到过,那个时候我可不知道严子陵是谁人。”
盛禾学他倚在栏杆,低头看到碧澈的江水却有些害怕,不自觉握紧了栏杆,一边问道:“师兄以前到过这里?”
段昔拉着他一起在甲板坐下,也不怕弄脏了衣衫,他眼里露出几分怀念的说道:“我是在青楼出生的,一直由兰姑——她自称是我娘的好友带到四岁,那年她患病去世,老鸨要将我卖出去的时候,我爹就来接我了。不过那个时候他正好被武痴薛衡追着比武,便抱着我连夜逃到了桐庐。”
盛禾惊道:“连夜逃跑?那武痴那么吓人吗?”
段昔笑道:“我没见过他,不过我爹确实挺怕他的,我们在桐庐只逗留了半月,便又去了另一个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