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跳起身却已阻止不及,看着纸上的黑色鞋印,他揪起那人的衣领一拳挥下去。
黄濑来到救助中心时,这些天一直接待他的前台工作人员张姨正要下班。见黄濑准时出现,向他点点头,然后说:“今天新增的露宿人员又有几个,都在流动区A5…B3。”
“真是麻烦你了,我现在过去。”
“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之前和我们救助站长说了下你的情况,也只能提曱供这么些信息给你,能不能找到你想找的那位先生还是未知之数,再说,”张小曱姐迟疑了一下,“其中很多都有交流障碍症,不愿和人交流,这几天下来你也知道了。何况救助站也不是只有我们这家。”
“我知道的,晚点我会到其他家碰碰运气。”
“他们有些是因为看上去比较脏,所以显得年龄很大,你朋友真的记不起那个流浪露宿者的任何外貌特征么?”
黄濑摇摇头。
青峰没有和他说,估计问了也不会说。
“嗯,那么今天也只好祝你Good luck。”张姨对这个连日来一直为朋友奔波劳碌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看他如此劳累,也期望他有好回报。
黄濑苦笑了一下:“希望是。”
没有相貌特征,也没有半句对话。
要找这样一个证人,单是听上去就像一件蠢事。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比找几个不良青年要容易那么一点点,对吧?天气比之前冷了不少,工作人员也说,越来越多往常在外露宿的流浪人员会选择在救助中心过夜,希望虽然渺茫,但不是没有。庆幸的是最近都在给实习人员授课,六点多就可以下班。如果是排上了固定航线,说不定真的只有辞职才能空出时间了。
黄濑穿了一件哑色陈旧的运曱动外套,头发是刻意拨曱弄出来的凌曱乱。毕竟越是衣着光鲜,在这里越是无人搭理。走到流动床位区,他认出了大部分常客,还有一些是生脸孔。他拿着青峰的照片,向那边走去。
好言好语之下,有些会愿意跟他摇摇头,表示确实没见过这个人。有些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一言不发。也有怎么都看他不顺眼的极端情况,曾经用热汤水泼他。
碰上这种,只能无奈地离开。
这区有四个救助中心,他每晚都能走个遍。待到十一点左右,再回到Lisa住所附近的街区,看到有在外街露宿的流浪汉就一一询问。
虽然还不是寒冬腊月,但天气确实凉了起来。有时黄濑会记起多带一件外套,有时,例如今曱晚,他又忘记了。究竟是内心的心灰意冷,还是这阵阵冷风,哪个更让他在这深秋街头感到瑟缩,他已经分不清。
今吉看着一言不发的青峰:“喂,辉Sir,还以为你看破红尘什么都无所谓了啊?怎么?怕法曱官不信你杀曱人,要在狱中打人?”
由于今吉是现任高级警务人员,经过申请,两人不用在一般会客室见面,没有了隔音玻璃的屏障,今吉问话的声音在青峰听来尤为刺耳。
青峰依然沉默。
“嫌你自己情况还不够糟啊?我是法曱官我都不会同意你保释,想蹲监狱现在去自首啊,说是你杀的啊。这样大家都不用忙了。”
今吉看青峰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禁来气:“其实我也无所谓。你要是真入曱狱了,最多争取给你多加几餐,不过黄濑那边倒是白费功夫了。
听到黄濑的名字,青峰像是有点反应,他抬起头:“黄濑,他怎么了?”
“呵,说他你就有反应啦?”今吉笑了笑,“他前几天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那个流浪汉长什么样。”
“……不记得。”
“你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他天天晚上都找遍那区的救助中心,问到底有没有人见过你。跑完救助站还不够,大冷天还跑去Lisa那边的街区,见到流浪汉就问!”
青峰震曱惊地看着今吉,听他继续:“根本就没用,对吧?惹得一身腥结果还是白费功夫。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找到的。”
过了一会,才听青峰低低地说:“叫他别浪费时间了。”
“很蠢是吧?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肯像他一样为了你做蠢事?劝他都不听了。你去说吧?”
“……我早说过了。”
“要么,再多找些人劝他?”
“……我再想想吧。”
青峰伸手,撑了撑自己额角,良久才说:“我阻止不了他,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徒劳无功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