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你不但不怕冷,也不怕死,是吧,辉Sir。”黄濑叹了口气。青峰没有回话,过了一会,才说:“没想到你开得这么远,”他顿了一顿,“这一带的山,地势都很像。”
“你经常来这里?”
青峰摇头,然后答道:“那时候,也是山路,接近悬崖的地方……我有一个兄弟,就死在了这种地方,他坐的汽车爆炸了……”
黄濑沉默了一阵,小声问:“那位,是沈先生吗?”
青峰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向着黄濑:“说起来可能有点长。”
黄濑则认真地说:“我会当个好听众。”
青峰的语速并不是很快,也说不上娓娓道来,他说一阵便会停下,一边回忆,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黄濑知道青峰向来不是多言的人,让他艰难地述说,将那些残酷的过往再次回忆,毋宁说是一种为难。这个警曱察,也曾经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之上,有天分,又勇敢,晋升,前程,一切都顺理成章,唾手可得,而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将这一切全部抛开。
“安豪自小聪明,不像我,经常考试不及格。所有志愿加入海外定向培训的新人,不但聪明,身体素质良好,而且都家底清白,没有背景问题,适合调查有组织集团犯罪。等完成任务立功之后,便可以直接晋升为督察,甚至高级督察。
“当然,他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到死都没有告诉我。我只听说他没考上警校,之后就去了留学,回港了,又加入许氏,成了许荣生的……得力走狗……我当时就是那么说他的。”
青峰说着,停了一下,又自嘲地笑道:“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我要做警曱察,他应该不会想做警曱察,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那后来,你是怎么知道,其实他是帮警队做事的?”黄濑问。
“他打过电话给我,”青峰似乎有些疲惫,他慢慢走回汽车停放的地方,靠在了车旁,“就在出事前一天。”
黄濑转向他:“他打电话告诉了你?”
“没有,他只是在电话里,很突然地说,‘很久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理想,不仅是你想的,也是我想的。’”
青峰说着,叹了口气:“安豪说完就挂断了。我也没有太在意,毕竟那是专案行动前一天,我们行动组的老大,说大鱼快要被钓上来了,只等证据收齐,就给行动指示。
“第二天很多伙计都在外面就位,我是留守那批警员的负责人。结果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任何指示。许荣生却找人来报警,说洪爷要暗杀他,让警队出动去保护他,不觉得很荒谬吗?我就没有去管他,私自将这件事拖延了下来。结果当晚,许荣生的车从丽城开出,走到山路之后爆炸了,而坐在上面的,却是沈安豪。”
黄濑观察着青峰的表情,一直听到这里,忽然有些不忍心。他接受过专业的心理课程,很清楚许多沉重的往事,并不是一吐而快就能消解,甚至只会在不断的重复、反复的回忆过程中,累积起更多无法释然的情绪。
恨意如枷锁,恨别人,亦怨自己。
青峰却像已经陷入回忆之中:“之后我查到了安豪的真正身份,虽然不是正式警员,但他也有编号,负责收集许氏的犯罪证据,是洪爷阴差阳错杀死了他,破坏了一切。当时我一直这么认定,所以才去找洪爷算账,闹出很多事,甚至让许荣生得了不少地盘。很多人都叫我要理性,但是……他们没试过害死自己兄弟的滋味。他打电话给我,很可能就是求助,如果我当时就听明白……又或者,如果许荣生报警之后,我立刻带队出动,是不是他就不会死,是不是,是不是……”
黄濑却已经来到青峰的身旁,紧紧地抱住了青峰:
“不是。”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
“如果觉得你会去,他们就不会报警,”黄濑贴在青峰耳边,轻声说,“这只是一个,谁都会掉进去的圈套……”
青峰任黄濑抱住他,过了一会才说:“其实,我知道的。”
“你是知道,但你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你……”
青峰拍拍黄濑后背,示意自己没事,黄濑却没有松手,过了一会,青峰只得苦笑:“刚认识你没几天的时候,就和你谈起过他,当时你还问,是不是我的责任,我想了很久,跟你说不是,我竟然没有勇气和你说,是啊,是我的责任……”
“不是,不是你的责任。”
说到这里,黄濑放开了抱住青峰的双手,和青峰离开一定距离,他注视着青峰:“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