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打算让你活着离开,但我会让楚危带着你的尸体……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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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际透出第一抹曙光,随着汽车发动机的熄火,林间的寂静被急促的脚步声所打破,不断有身着警服的持枪武警从汽车上陆续下来,他们队列齐整,训练有素,表情的冷凝让人一眼就感受到时下情势的严峻。
他们有条不紊地向着林间突进,而不远处,他们的指挥官却一脸头痛。
“……我说楚先生你就呆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吧?这里已布下天罗地网,刘雁戈不过蚍蜉之力,又岂能撼树?孙警官很聪明,我敢打担保!他不会出事的。楚先生你这个身体情况,去了也改变不了问题。”
指挥官尽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人家就是不理你。好吧,就在半天前这位楚先生还是满面春风地在跟他打哈哈。但自从别墅那边的保镖发现孙远桥失踪,楚危连接上装在孙远桥身上的隐形窃听追踪器,他那漂亮的脸就开始冻得掉冰碴。
指挥官跟他合作了这些年,也知道这个好看的年轻人当年主动要求去当警方线人的根本原因就是为被卷入黑帮火拼并在其中无辜牵连的弟弟复仇,现在好容易知道弟弟还活着,红花会也快扳倒,偏偏半途还出了这种事……指挥官能理解他护弟心切的心情,更能理解他在红花会耳濡目染了这些年,为了生存,总要做出些改变,但闷声不吭地就在孙警官身上装了个窃听器是要闹哪样!
虽说他们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地方的确是托了窃听器的福,但想想那位可怜催的孙警官整整带了那劳么子窃听器一个多月指挥官还是觉得有些发毛。
而且……
——孙警官你到底是说了什么东西才能让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的掉冰碴啊!?
只会是真没见过楚危脸色那么难看的时候,就是当年孙远桥在火中失去消息、他们调查立案的时候,楚危也还能保持表面上的礼貌,至于内里烂成什么模样,他便无从得知。
后来再想一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楚危从那个时候就应该抱着侥幸的心理、等着或许有一天孙远桥能回来,即使那是一辈子。
所幸他等到了,但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种事却挨不到他身上,除了现在这么一出,楚危心底肯定不好受,而又不知道孙远桥到底说了些什么,几乎有一瞬间,让他差些以为楚危眼中就要落下泪来。
似哭不哭的寂静,难以言说的伤痛,这人生一路走来,楚危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指挥官都难以去安慰他。
五岁因为红花会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儿,二十三岁又因为救了仇人丢了弟弟,甚至废了两条腿,二十九岁好容易等来了孙远桥,却又成了先下这个局面……而除此之外,楚危似乎还有一大堆的心结未与孙远桥解开,并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如果就这样让他跟孙远桥分开,也未免太遗憾。
但那位孙警官对楚危却似乎一件颇大,这些年唯一一次正式意义的会面,到最后居然还动了手,——动手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倒下的那个居然是那位孙警官!
指挥官是完全无法理解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了。
楚危的手紧紧攒着窃听器,单只耳朵带着耳机,声音从喉咙发出来都是喑哑,“你们能保证他安全?”
指挥官立即接上,“保证保证,一定保证。”
“——我不信。”
指挥官无奈道:“但你这样去了也是累赘,你也知道孙警官现在对你是个什么态度,要是你去了,咱们说不定非但救不成人,还把人刺激一把见了佛祖。而且刘雁戈……你卖了红花会,里面人人恨你恨得要死,你去了,危险比孙警官更大——”
楚危冷声道:“他就只是要我去!只有我去了,刘雁戈才会开始谈条件……阿谨……”他似乎想到什么极为痛苦的事,呼吸也变得沉重,语调压抑,说出来的字句却异常清晰,带着决绝的死意。“就算是死……我也要看他死在我眼前!”
指挥官哑然失声。他想了一会,苦笑道:“你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先说好啊,你去可以,但必须服从命令!要是孙警官真的……出了事,你可千万别一个冲动的去殉情——”
“这个你放心,就算我殉了情——阿谨也不见得……乐意在黄泉下看见我。”楚危微微一笑,脸色却苍白得仿佛随时都会晕倒,“我就是想做个拾骨人,阿谨也不一定会乐意的。就算是死,也至少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即使见了这一面后生无可恋,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