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红色淌过细瘦苍白的脖颈,征兆着种种不可挽回的逝去。
“都出去!你们想让他马上死么?!”刚刚倒班的主治医生怒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得罪谁了要遭这种大罪,“醒来之后如果他还是这样,那就不是我的专业领域了,我建议转到精神科去,你们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3、
主治医师的表情很臭,跟鏖战了三天没有休息的丘八似的,治疗这种病人的压力相当大,一个不好随时有开瓢的危险,但是他也不是神,只能硬着头皮宣判:“治疗结果相当不容乐观,孩子很不配合。还要观察几天。沈先生,我在沈家的医院里任职了很多年,不想跟老主顾搞得不愉快,您还是请别人吧——”
“别这么说,孩子弄成这样我们做长辈的也不愿意,实在是……小瞳还是拜托您了。”对于“四弟妹”的爆料,大爷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这个情况下小鬼要是有机会出去,只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如果真的有个万一……手指擦过怀里隐蔽的手枪,心中到底不落忍了。
“我无能为力,您还是看紧一点儿吧,一直持续输营养液的话,您知道是个什么结果……而且就算天他恢复了知觉,会不会再度自杀自残,也说不好,而且很可能,思维上也受到了些影响……”主治医生考虑着措辞。
医生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
一天之后,侄儿开口说了四十八小时内的第一句话:“爸爸……”眼睛虽然还是紧闭着,骨节突出的手指无力地在床单上摸索着什么,碰到大伯的手指,突然瑟缩了回去,小心地蜷着半握成拳。
老大长叹一声,侄儿和老四居然能够相似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他不禁想到是不是老四心有不甘回来报复了,不过幸好,不像那个女人——
过了不到半天,他打个盹儿的功夫,一睁开眼睛,居然看见沈瞳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摔了下来,双手攀着床沿一直想努力站起来,手腕上的白纱布已经隐隐地津出血色。
“你想做什么?!”快步跑过去将小鬼抱回床上放好,冷笑道,“想跑的话,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沈瞳却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就按铃叫人,自己瞎折腾什么?!”习惯性地板起脸孔训斥道,小瞳却乖巧地低下头说道:“对不起……爸爸,我生病了么?这种病房好贵啊,我们回家吧,我不要紧的。”
“你……”盯着小鬼的眼睛,只见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纯净宛如稚子。
“爸爸,妈妈呢?我做梦梦见妈妈不要我了,你跟她说别生气了好么?我以后都不敢叫她妈妈了……叫她别走好么?”他茫然地望着四周,轻声笑道,“真奇怪,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妈妈明明对我很好的……爸爸,我们回家吧。这个房间真讨厌,连个窗户都没有,还要五千块一天,我们老板最小气了,我拍一个片子都没有五千块呢……拍片子……我……老板……拍片子……”
他难过地捂着脑袋,抓起枕头蒙着自己的脸,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小鬼,装疯卖傻这一招你省省,这些你老子都玩剩下了,就没一次奏效过!”沈家大伯厉声喝道,猛然扯掉他的枕头,只见小鬼难过地咬着嘴唇,眼泪消无声息地流了满面,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另一只去抢枕头的手还无助地悬在半空中,好半天才突然重重抽噎了一下。
医生已经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了,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些,何况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这么个后果,小瞳也不是特例,每年为了生存,为了升学,为了恋爱,跳楼的割腕子的上吊的卧轨的喝敌敌畏的,早已经数不过来。
第二天清晨,沈家大伯突然从梦中惊醒,房间里已经不见了小鬼的踪影,他背后一寒,立刻冲出门去,看见小鬼就站在走廊上,长出一口气冷笑道:“这么迫不及待想跑了?现在两家的官司正在焦灼状态,如果你不肯出庭作证,我只好把这个属于顾家大少爷的东西交出去,用我们华人世界内部的公理来解决了。”
沈瞳消瘦的肩膀一直还是那个落寞的弧度,好半天才慢慢回过头来,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又再看看走廊尽头的窗口,疑惑地说道:“爸爸,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在那里的,怎么又到我后面去了?居然有两个爸爸,我赚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继续朝着窗口走去,途径楼梯口和电梯口时,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大伯在后面紧紧跟着,生怕他跑了,但他只是在窗口发了一会儿呆。
“小瞳,外面冷,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