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不敢回头,他知道回头会有什麽,但不回头的话那个什麽好像也会自动跑到他眼前。
他无法控制地惊慌失措,巨大的恐惧与悲伤同时笼罩住他,在他身上不断挤压。随著那个什麽的靠近,一阵无法忍受的窒息感涌上,「啪」的一声他用力睁开眼,呼吸有瞬间停顿。当确认视线所及的是现实,他才像从深海中被猛力拖出水面一般用力喘息。
窗外是清晨的幽蓝,昏暗的房间内开著暖气,余新伟坐起身,翘著小指的手握拳压著心脏,平息不了从梦中带回来的情绪,突然又像想起什麽,手迅速探向自己的下半身,虽然他肯定是摸到自己的东西但余新伟的表情却像摸到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惊恐。
凌乱又片段的记忆回流,余新伟愣愣的,满脑子只有两个字不断跑马灯──
夭寿。
夭寿夭寿夭寿夭寿夭寿夭寿夭寿夭寿──他做了什麽?
身旁空了,冷空气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睡在一旁的男人缩了一下,微微睁眼。
「Walden……怎麽不多睡一些?」眼底下有著淡淡的阴影,国王蹙眉。
余新伟呼吸紊乱,皱眉扶著额,直到国王用膝盖顶他,他才抖了一下,缓缓转向国王,一脸阿兹海默。
「我怎麽会……」
国王没说话,他彷佛看见余新伟的耳朵低垂,几不可见地瑟瑟颤抖。
忘记了?
这也算是,早有预料。
射後不理加上「我很清醒实则酒後乱性忘得一乾二净」,某方面来说,余新伟真是做足了一切坏男人的行为。
「需要我帮你记起来吗」说完这句马上就将余新伟的掏出来搓揉套弄,帮他回忆昨晚也顺便跟这个国家一起举行升旗典礼……怎麽可能。
昨晚的气氛跟现在简直像是两个世界,再出手说要代替海报,很有可能会被余新伟撕烂……别计较了,真要说起来,昨晚是自己占了便宜。没睡多久的国王闭上疲惫的双眼,轻拍被子:「先睡吧,睡起来再说。」
余新伟还是遮著脸,从指缝中飘出的声音很虚无:
「对不起,国王……我怎麽会就这样睡著了……」
啊?
听到这句,国王的睡意去了一半,睡眼惺忪地靠上床头,双手环臂,半惊讶半疑惑地看著余新伟。
「你说什麽?」他记得?无可避免的,心跳加速。
「你帮我……解决,结果我自己先睡著了,对不起。」对於算是「正式合好的朋友」,余新伟怯怯的道歉显得比以往率直。
没想到余新伟是真的「清醒」。国王发怔。
因为年轻时玩得很凶,醉鬼他看多了,一喝醉就大笑、大哭、谈论理想现实、抱怨过去未来、见人就亲脱衣跳舞的,什麽款式都有,当然也包括睡一觉起来什麽都不记得的人。要是醉鬼的「我很清醒」能相信,Usopp早就病死一万次了。
然而余新伟却这麽坦率,或许余新伟昨天真的只是微醺?那样乖乖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他为自己睡著的失礼而道歉,并且坦率地承认,他们昨天的确平等地在做爱?
这只大兔子,脑袋很硬的兔子,真的开窍了?
果然不阻止Ellen和Q来跟他聊天,是对的,让活在封闭森林中的余新伟能够稍微了解到,他并不是所谓的「异类」。国王有点控制不了张扬的嘴角。
「不,没关系,下次再继续就好了。」国王低笑,若隐若现的两颗小虎牙闪烁著世界和平的光。
听到「继续」两个字,余新伟扭著棉被,背对著国王,复杂的神色隐在暗处。
「那个……就是……我想确定一下……」
「嗯?」想将余新伟搂入怀里睡觉,国王直起身。
「这种事,你跟Ellen也常做吧?」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国王的微笑僵在脸上,整个人像是骄傲的小辛巴被拉飞奇高高举起之後再被Andy重重摔到地上。
「……为什麽我要跟Ellen。」他收起笑,乌云渐渐笼罩。
隐约听见国王咬牙切齿的声音,余新伟没有回头,像是被什麽追赶一样急切地说:「不、不只是Ellen,或是你其他的朋友,我、我之前在报纸上有不小心看到一个报导,上面说不知道是英国还是哪一国,总之是国外,有超过百分之几几几的男生,都有过与同性友人自自自自自自慰的经验……」
「Walden……」轰隆轰隆,阴天的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