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保守的人,就算他能接受男人,叶宸也不能保证阮小小如果重新出现他会选择谁。他对阮小小的执念就像是一道永难跨过的鸿沟,要走进他心里就必须把阮小小彻底拔掉。
然而前途渺茫。
叶宸在心里默默叹气。季雪松打来好几个电话,叶宸出门的时候没带,回来了又响了两次,叶宸没接也没回。他坐在沙发上,既不想睡觉也不想动。
季雪松前段时间学了车,他生日的时候季洁送了他一辆车,这几天在准备考试。叶宸最近也忙着招新人,说是要扩建,设计部还换了新总监,季雪松抱怨了两次,说他跟包大人样的,脸黑工作又严,连他迟到都抓这么点儿的事都不放过,还当众批评了他好几次,季雪松好几次都想大义凌然地说老子不干了,没说出口。辞了职就必须去季洁的公司,他更不想去。
至于严霆,叶宸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两次见面,他们都没留联系方式,也许对严霆来说,他们并不算朋友。叶宸不希望自己对严霆还抱有任何想法,他已经越过边界太多,看到严霆和他的小孩就忍不住想靠过去。严霆身上总有一股孤寂的味道,他们就像是被世界隔开仅剩的两个人,要么偎依取暖,要么孤独前行。
十月初叶宸续签了租房合同,还是一整年。叶宸不知道会在燕竹呆多久,事实上他没什么理由再留下。季雪松已经慢慢能照顾自己了,也有了更丰富的生活,以前几乎隔一天来一次,现在一两个礼拜也难得来一趟。
叶宸很久没回过家了,工作不让请假,只能赶着国庆和新年回去,去年没回,今年也还在盘算,是辞了工作回去还是只是呆两天。结果还没考虑清楚就接到家里来的电话,说奶奶病重了。叶宸连夜坐了火车回去,还颠簸了一个小时汽车才到家。
叶宸奶奶买了点水果,她牙口还可以,还能啃半根甘蔗。病情已经稳定,就是发病的时候急了点儿。
“对不起。”叶宸握着她的手,厚厚地茧子刺得他心酸。
家里就剩他和奶奶,老人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一半给他念书,一半给了养老院,叶宸走后第二天就搬到了养老院里头。还乐呵呵地说搬的太晚了,这么好玩儿地地方应该早来。他知道她是想让他在外面放心,也怕他被束缚在这个小城镇里,她一辈子都想着别人,从来没抱怨过任何事。总说吃亏是福,这辈子受多大苦,下辈子享多大福。
奶奶笑着安慰他,“说什么傻话呀,这不好好的嘛。年轻人就该在外面闯闯,见见世面,老留在这山沟里做什么。”她叹了口气,“你们也闲不住,天天对着我这个老太婆还不闷死。”
“谁说的。我就闲得住,在外面也没什么意思,我还嫌吵呢。”他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您一点儿也不老,看着跟朵娇花儿似的,谁信您有六十啊,都说不到四十。”
老人被他逗笑了,抱着他摇了摇,“还是我乖孙儿嘴甜,一听就什么毛病也没了。”
“那我天天陪着您,给您说说话,说不定能活到两百岁。”叶宸笑道。
老人故意瞪眼,“那不成老王八了,瞎说!”
叶宸笑笑,抱着她干瘦的身体,从心底冒出来:“奶奶活久一点儿吧,多陪陪我,我一定让您每天都开开心心。”
奶奶揉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叶宸从小就懂事,父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分开了,他父亲每天喝得烂醉如泥,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清醒地时候砸东西,不清醒地时候打叶宸。叶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跟没事人儿一样,洗衣做饭上学,只是日渐沉默,也不跟任何人来往。奶奶实在没办法,心疼叶宸,狠下心把他父亲告上了法院,公安局还派人过来给叶宸鉴伤,几次把叶宸的父亲带回去教育批评,还是屡教不改,最后判了一年刑。出来后,他父亲跪在门口请奶奶原谅,奶奶问叶宸愿不愿意原谅他,叶宸只说了一句:
从来没怪过,他也痛苦。
后来他父亲得了肝癌,为了不拖累家人自杀了。奶奶哭得天昏地暗,最冷静的还是叶宸。
这孩子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小孩,竭尽所能地照顾父亲和奶奶。他天不怕地不怕,有人欺负他,他第二天就能加倍还回去。他对人冷心冷情,却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一句重话,哪怕父亲前一天把他打的遍体鳞伤,他也能第二天按时起来给他洗衣做饭收拾家务然后去上学。
老人明白,他最怕的是身边的人离开他。
“赶紧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别老缠着我这个老太婆啦。”奶奶说。
叶宸说:“您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我还去哪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