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带上锯,就走了。有放哨的,有拉的,两人一组,半袋烟工夫放倒一根,就够小鬼子忙活一阵子。送情报最急人了,有时晚一会儿就白跑了不说,更误了大事。刮风下雨,没膝大雪,连宿大夜地赶吧。抗联打了胜仗,咱也尽了点儿力,高兴啊。可一看人家手里那家什,就觉得自己矮半截子。那时俺们大都是老洋炮,有几杆快枪是抗联的“下剩”(剩余的),老掉牙了。
老人说,归屯后就难了,抗联不能常来常往了,俺们也活动不开了,日本子看得紧呀。俺奶奶、姑姑、妹妹和堡子里一些女人,假装上山采山菜、弄山货,把点粮食、干粮藏着掖着,给抗联送去。后来俺当了保甲兵,赶车去沟里送东西、拾柴火,这样能偷偷地多送些——这工夫抗联已经不大行了,要走了。
抗联的弹药主要靠缴获,还得买。有时在战场上就跟伪军交易,再是通过地方关系到敌占区去买。这活姜东魁干得最多。这是干不好就可能掉脑袋的事,这位小青沟乡政府主席在“回忆材料”中,却说得挺轻松。
我先后到铧尖子警察署袁印民、都督伙洛警察署长袁某、县街品字降队等处买过近百次子弹。事先联系好,他们把子弹弄到一个地方,我到那两手一换。手枪子弹每发一元,“水连珠”八角,“七九”四角,“三八”二角。每次少者二、三百发,多者四、五千发。有时把子弹卷在行李里背着,扛着锄头装成找活干的庄稼人。有时装在盐包里,还有布匹、鞋帽什么的,都是给抗联买的,赶车往回拉。有时装成个货郎,用货郎担子往回挑。碰到胡子没事,说是给红军买的,他们怕红军,不敢抢,碰上警察就麻烦了,这帮东西“勒大脖子”(勒索——笔者),就得花钱免灾。
从1935年春天起,老秃顶子山周围的仙人洞、高俭地、海青伙洛、川里,和尚帽子山周围的外三保、铺石河、大地、二道沟、三道沟,均为1师占据,成了有名的“红地盘”——当地人更习惯地称之为“中国地”。这种更具抗战特色的称谓,用笔者采访到的当年“中国地”的老人的话讲,是俺们这疙瘩是中国的地场,不是日本子弄出来的“满洲国”。
“中国地”的一个显著特征,是抗联和反日会、妇女会及地方农民武装可以公开活动,民主政府颁布的政策、法规,受到群众拥护、支持。
同年夏,南满特委曾在金川县河里召开民众代表会议,成立了“南满特区人民革命政府筹备委员会”,虽然最终未能如愿,但在东边道一带的“中国地”内,建立了15个乡政府、56个区政府。
让我们了解一下窟窿榆树特区政府。
窟窿榆树位于桓仁、兴京、本溪、宽甸四县结合部,又分属伪奉天、安东两省,偏僻闭塞,是俗话中那种“三不管”的地方。这是个大村,辖大小十余个堡子,这沟几家,那沟几户,大山里有块比较平坦的甸子,就能聚拢几缕、十几缕炊烟,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
1934年夏的一天上午,杨靖宇率保安连从桓仁县翻越草帽顶山,出现在窟窿榆树时,正在山坡上铲二遍地的人们,第一反应是拔脚就跑。用当年老人的话讲,叫“抓山挠岗”(拼命往山上跑)。后来当了特区政府主席的张德山也不例外,浑汤林子里正与一个士兵撞个满怀。跑不了了,要命一条吧。杨靖宇过来了,让官兵们把枪都背起来,说别吓着老乡,坐地上和他唠起来。
张德山原名张锡祯,张德山是入党后的化名。这个庄稼院的全把势,这年三十岁,未读书,不识字,却是精明干练,讲义气,善交际,在乡间颇孚众望。
特区政府成立时,杨靖宇特意赶来祝贺,让号兵吹号欢庆,还亲自陪着7名政府成员吃了顿饭。
特区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是领导农民开展减租减息斗争。外号“姜六子”的姜润川,是兴京县头号大地主,张德山就先拿他开刀。据说姜六子家有多少土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政府派人逐村调查,决定凡在“中国地”租种姜六子地的佃户,收获粮食一半自己食用,另一半交特区政府。姜六子不干,就给他写信,要他遵守政府法令。1935年,仅此一项,就为抗联征收粮食180石。
在张德山领导下,窟窿榆树地区群众为抗联送军需、情报,养护伤员,先后有100多人参加抗联,60多人在抗战中牺牲,其中包括特区政府的3个成员,还有张德山的弟弟张锡鸿。
1947年土改运动中,有人挟私报复,将张德山打死。
“俺们的杨司令”
军长老杨——他的履历,中央知道的很清楚。他的政治水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