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天到哈尔滨,再到宁安,做地下工作,组织过抗日武装。向李范五介绍宁安地区情况,谈到给游击队筹备给养多么困难时,叹口气道:早知这样,当初把工厂卖了,带着钞票来就好了。
李范五在回忆录《燕山黑水风云录》中写道:
我们走出小牡丹屯,我问他,从这到三区要走多少路?他说,不远,过个山包,下个岭就到了。听他的口气,就像吃完晚饭在庭院里溜一圈那样轻巧。这一天我们走了八十多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而他却很轻松,仿佛不是为了将就我,再有八十里也不够他走的。一个过去车接车送的资本家,几年以后变成一个铁脚板的爬山虎,这该是多么大的变化!从过去的锦衣玉食,一掷千金的生活,而变成今天食淡衣粗的苦日子,是什么力量使他发生如此巨变?
第一次在老乡家吃饭,李范五要洗手,正洗着,看到那条锅铁色的毛巾,这饭还怎么吃呀?第一次住大车店,推开门那股脚丫子味儿,差点儿把他顶出来。再看那油乎乎的被头,心头翻江倒海般,还是一个字“呕”。像他这种家庭出身的大学生,自踏上这条路后,要经历的“第一次”实在太多太多了。
汤原县原教育局长刘铁石,参加游击队后上山的第一顿饭,好歹吃了两口,又都吐了。他怎么能咽得下那种饭呀?游击队派人下山给他弄饭,中了埋伏,一死一伤。
不久,朱守一就到密山县担任游击队长了。临走,他对李范五说:大个子,过得惯吗?等赶走日本子,俺请你到奉天家里做客,让俺老婆好好做几样“好嚼裹儿”,咱哥俩好好解解馋。
第二年端午节那天,在一场遭遇战中,朱守一牺牲了。
1936年2月,吉东特委书记李范五奉命过界去苏联,途中在密山县哈达山口,特意让交通员老戴头领他去看了朱守一的坟。拨开没顶的枯蒿和榛柴棵子,没膝深的雪地上,隆起一个膝盖高的雪包。松涛阵阵,他仿佛看到朱守一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关切地道:大个子,过得惯吗?
驻足良久,李范五环视周围山势地貌特征,对老交通员说:咱俩不管谁能活到胜利那天,一定要在这坟前立块碑。
五、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第20章 白山血
联合
东满的变化,是从贯彻“1·26”指示信后开始的。
首先是撤销各级苏维埃政府,代之以人民革命政府、农民委员会,或反日会,“没收一切地主阶级的土地”,遂变成“没收日本帝国主义和走狗的土地”。同时取消集体农庄,鼓励个体劳动,谁劳动谁收获。
然后是尽力缓和“红区”与“白区”的关系。过去“红”“白”对立,从“白区”来的人都是“特务”、“密探”,到“白区”去就是“通敌”,与世隔绝般严禁人员往来、商品贸易。这回欢迎、鼓励探亲访友,互通有无,游击区物资困难得以缓解,也有了情报来源。
再就是与各种抗日武装的关系。1935年12月20日,《中共东满特委书记冯康(魏拯民——笔者)的报告》(之七)中说:
“现在我们和一切反日义勇军的关系有很大的转变,我们已经(同)间岛一带所有反日部队有很好的关系,不论大的小的,特别是大的部队和我们的关系更好。”“只要我们去信教(叫)他们来做某某工作或有什么事情,他们准能派全部队来或派代表来,和我们共同行动或讨论,能在我们任何的号召之下团结起来受我们领导。”
之前是唯我反日,四面树敌,成了单干户。山林队,无论抗日不抗日,都是胡子,能缴械就缴械。对于救国军,既然提出“打倒王德林”的口号,当然也不会客气。结果到处都是敌人,或者追打救国军、山林队,或者被救国军、山林队追打。
有老人说,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用日本子打也快完蛋了。
最初较大的联合作战,是攻打东宁县城三岔口。
三岔口沦陷后,义勇军曾两打三岔口。第一次是1933年3月中旬,吴义成指挥救国军和山林队打的。第二次仍是他指挥,多了汪清、珲春游击队,金日成率领主动找上山门去的。为了表明诚意与决心,又主动要求主攻对攻城威胁最大的西山炮台。一打三岔口,打进去又不得不退出来,关键就是没有打下西山炮台。
两县游击队100多人,其中60多人为“炸弹队”。2军装备与其他军的差异,是东满党最早建立兵工厂,游击队时期就能造当时称做“炸弹”的手榴弹,有铁铸的,有用黄泥糊制的。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