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队中“办外交”,显然不是上佳选择,却是逼上梁山。延吉地区蜂起的山林队几乎都是汉族人,而党和游击队中没几个汉族人,那是赶鸭子上架也只得赶了。
王德泰是1932年夏,去到三道湾“长江好队”的。躺在炕上抽大烟的“长江好”,瞅着这个挺结实、精神的小伙子,冷冷地道:你为什么来找俺入伙呀?王德泰说:俺开的“小铺”(小卖部,又称“小床子”)叫日本子烧了,家里人也死了,俺要打日本子报仇。
说时迟,那时快,“吧”的一声炸耳根子的脆响,“长江好”手中的烟枪变成了匣子枪,一颗子弹从王德泰耳边掠过,那人纹丝未动。
这样一个人,在任何一支山林队都是不难立足的,更不用说还有一手好枪法了。
几个月后,王德泰从“长江好队”中拉出一支20多人的队伍——这应该是延吉游击队中最早的一批汉族队员了。
王德泰没读过书,能在“长江好队”中当上“字匠”(文书)。一口流利的朝鲜话,跟朝鲜(族)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仅仅是这些天分、悟性,汉族同志在东满再稀有、宝贝,从小队长到2军独立师政委、师长、军长,王德泰这步子也未免太快了点儿。
延吉游击队初创时期,人多枪少,没枪的当然不高兴了。王德泰出个主意,叫“歇人不歇枪”。除了几个神枪手外,全队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每组20人左右,每天派一两个组持枪出去活动,回来后别的组接枪再干,一支枪顶两支用,而且每个人都受到锻炼。
惨烈的苏区保卫战,火烧血浸的根据地,使人们认识到死顶硬抗是不行的。只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人还须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摸索到游击战的真谛。而王德泰就在那弯弯沟神出鬼没的伏击战中,打出“东满一只虎”的心得和虎威。
车厂子是安图县东部的一个据点,地处僻远,地势险要,抗联就喜欢找这种地场建立根据地。王德泰率2团一天一夜行军90公里,突然出现在那里,一个猛攻,将其拿下。
这是撤离老区后的第一仗,车厂子成了新区开辟的第一个根据地。
大甸子镇是安图县城西北部敌人的重要据点,拿下它不光是拔掉一颗钉子,关键是为撤离延吉的军民开辟新区扫清障碍。
1934年7月,王德泰指挥独立师和山林队近千人,突然将镇子团团围住。先把电话线割断,再把敌人援军来路卡住,断绝镇内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主力按兵不动,每天只是派出小股部队偷袭、骚扰,特别是晚上,这边还没消停,那边枪又响了,闹得敌人惊恐不安。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昨天烈日暴晒,今天大雨倾盆,蚊虫脸前脑后“嗡嗡”,一把能抓好几个。山林队闹不清这是打的什么仗,独立师官兵也耐不住了,说怎么不打呀?围到啥时是个头呀?
王德泰给大家解释:咱们今天跟日本子打仗,就像要饭花子跟龙王比宝,比不起,就得跟它斗心眼儿。你们看人家那工事,就算一家伙冲进去了,痛快了,得死伤多少人哪?这两天兵营里冒烟少了,镇子里枪声也稀落了,说明敌人吃的东西不多了,心劲也不大足了。俺估摸着,再挺上几天,不用打,它自己就得跑了,那时揍它就容易、省事了。
围到第11天头上,敌人终于熬不住了,弃城而逃。独立师和山林队一顿猛打猛追,缴获无数,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接着,又拿下大浦柴河镇和大沙河镇。
8月中旬,得知敌人来犯,王德泰即下令撤离驻守一个多月的大甸子。就在敌人庆贺“收复”大甸子时,王德泰已经指挥部队攻进安图县城,占领部分市街。当敌人狗爬兔子喘地赶回来时,兵营的大火已快熄了。
8月29日,王德泰联合山林队和两江口起义的伪警察,趁敌不备,再次攻打安图县城,激战5天,将其攻克。
“政治问题知道的很少”,说的是王德泰对马列主义和党的理论、知识,乃至共产党员为之奋斗的终极理想、目标,知道的很少。
在当年的文件中,类似的评述干部的文字,并不鲜见。
像王德泰、夏云杰、戴鸿宾,以及后面将要写到的一些军长、师长,包括政委(政治部主任),让他们理解这样的“政治问题”,应该说是很困难的,甚至是不现实的。但是,从统一战线到分区作战,毫无疑义,王德泰是党的路线的忠实执行者。
酒量挺大有节制,话语不多,吐口吐沫是颗钉。豪爽、义气、强悍,机敏、灵活、果断,用脑子打仗,又总是身先士卒,靠前指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