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柏甸子和三道沟,以前能卖货一百到二百元的大商店,现在只能卖八九元钱。再加上最近满军驻屯较多,多少也要买些食物,所以更使物资缺乏。
辉南县——
连大地主都几乎处于破产的状态。
作为“治本”的中心环节,“洗大沟”、归大屯是柄双刃剑,在使抗日武装受到极大伤害、难以立足的同时,也使“满洲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农村经济进一步破产。
而对于这一切,日伪当局心头明镜似的,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出自同一部门的1942年7月的《各地治安工作调查报告》中说:
此项工作必然使居民受到很大打击。
宁使农村破产也要把匪民分离工作贯彻到底。
“九一八”事变,兵荒马乱,“遍地起胡子”,到处是难民。没带着金银细软逃难的种粮大户,以及没有金银细软也就没有什么财产无须逃难的庄稼人,也都知道这不是种庄稼的年头,种上几亩地,弄点糊口粮就行了。因为无论你下多大的力气,也无论老天爷给你个多么美好的秋天,你都供不起那些蝗虫般来来往往的队伍,他们在土地上已经播种不出希望了。
战乱使庄稼人难以把心思用到土地上,田园荒芜,产量锐减。而在那些暂时还未被战乱波及的北满、吉东的偏远地区,粮食,特别是大豆,以往主要是就近销往苏联。就在笔者写着这些文字时,富饶的三江平原,依然被称做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粮囤子、菜篮子、肉盒子。这回侵略者把这条路堵死了,连全副武装的日本人轻易都不敢离开县城,又有谁有本事把粮食销往内地?丰收了,庄稼人也只能瞅着粮食发愁、发霉。
接下来的劫难,就是“洗大沟”、归大屯了。
庄稼人星散在这沟那岔里,与世隔绝般自食其力,本是一种自然选择,有其合理性和优越性。一是山里土地多属无主,开垦了就是自己的。只要舍得力气,年复一年地拓展,那老婆孩子的热炕头上,就会有个种粮大户的美梦。二是能够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人力和劳动成本。以房屋为中心,出门就是地,春种夏锄秋收,拿起家什就干。这对于没有车马,从送粪到收获全凭人力的庄稼院,实在是得天独厚的地利和最佳选择,所谓“丑妻近地家中宝”也。三是山里是座宝库,一年四季都能收获野菜、草药、木耳、野果等山货。冬天还可打猎,东北到处都是“夹皮沟”,一张黄鼠狼皮能换20公斤小米,等于冬天也种地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某种意义上其实是文人的闲话,甚至就是一种想象。庄稼人讲的是“早起半天活”,待到日出,已是扛着锄头回家吃早饭的光景了。可是,归屯后真就变成现实了。太阳挺高了,用庄稼人嘲笑懒汉的话是“日头照屁股了”,那部落的大门才打开。未等太阳卡山,就得再走上几公里往回赶,因为太阳卡山那大门就要关上了,就进不了部落了。
1933年4月21日,伪首都警备司令部发布命令,县城附近3里以内,集镇2里内,铁路、公路两侧1里内,严禁种植高粱、包米一类高棵作物。这个命令很快推广到东北各地,但是影响不大,因为矮棵作物多得是。可归屯后丢弃的大量耕地呢?没有警察署发的出入证,谁也不能去到那里,因为那里是无人区,即“匪区”。
据《满洲评论》第8卷23号载,在“集团部落”尚未全面铺开的1935年春,伪奉天省“全省28个县中,粮食有剩余的仅不过8县,勉强能自给的有9县,其余的11县几乎全都是粮食困难,需要救济的”。
而在归大屯已经基本结束的1938年3月,《奉天第三回县长副县长会议咨问事项答申录》中说:“本县(指兴京县——笔者)耕作地84万亩,所以人口激减,不能完全耕种。1937年仅耕种39万亩,剩余45万亩为废耕地,杂草丛生。”
新中国叫“出民工”,旧中国叫“出官工”,“满洲国”也叫“出官工”。归屯后第一次出官工,自然就是修建“集团部落”,紧接着是修警备道和架设警备电话线。这“集团部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周围部落的距离,或日军,或伪军,或单纯由伪自卫团防守,是精心谋划并联为一体的。一处遇袭,电话报警,其他部落敌人即来增援。这修警备道和架设警备电话线的工程量,并不比修建“集团部落”小,那官工你就出吧。
平时让你“出探”,即进山探寻抗日武装的踪迹。“讨伐”了,组织运输队,官名“勤奉队”,老百姓叫“背背”,给进山“讨伐”的敌人背给养。“勤奉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