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优势,同样挨饿,先倒下的大都是男人,女人就抗造。可弱势也明显,女人来到这世上,原本就要承受更多的苦难。
看报纸、电视,妇女卫生巾的广告有多少?我们那时用什么?夏天有种大叶子草,是种野菜,能吃,晾干了搓一搓,挺软和。几块破布,洗了晒了都硬邦邦的了,宝贝似的揣着。冬天怎么洗?无所谓了,就当没这码事儿了。你说有味儿?那人都成野人了,还管什么味儿呀?那虱子一球子一球子的,冬天怎么抓?咬呗。没结婚的人,谁脱过衣服睡觉了?
“春炸骨头秋炸肉”,说的是春初秋末的河水多么凉,你“来事了”,不也一样得蹚吗?生病都不当回事儿,这种女人的正常生理现象,算啥?夏天雨水身上淌,血水顺着大腿流。冬天打火堆,就在雪地上睡,来事不来事,能不坐病吗?
李在德老人说:
1938年春,在锅盔山西南侧的勃利县山沟里,我生了第一个孩子,5天就死了。
组织上留下李泰俊老两口照顾我,有点儿马肉和马骨头,搭个窝棚。折腾大半天,生下来了,是个男孩,没奶水。自己熬命都熬不过来了,能有什么奶水呀?李大爷、大娘熬骨头汤给我喝,也不下奶,喂孩子也不吃,头两天还哭,第三天没声了,眼睁睁瞅着没气了。
1937年春,背粮过河,河底是冰,上面是水,过去就不行了。抽筋,全身都抽,吃饭送不进嘴里去,后来连筷子也拿不住了。那时条件好,住在老乡家里,一个老太太给我二两鹿胎膏,泡黄酒喝,好了。
这回生孩子,又得了产后风,全身浮肿,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老两口急得团团转,我让他们弄老鸹眼树皮煮水。在密营里给伤员洗伤口,就用这东西,能消毒。大娘帮我洗,说行吗?我说行。心里话,死马当活马医吧——还真就活过来了。
归屯后生的孩子,特别是冬天,没活下来几个。大雪号天的,几个人围一圈,扯几条毯子挡风,没毯子用大衣。有的生下来很快就死了,雪地上挖个坑,弄座小雪坟。有的难产,大人也埋那儿了。命大,活了,怎么带呀?送人都难。十家连坐,你家多个孩子,哪来的?碰上鄂伦春人最好了,他们要小孩,女孩也要。
现在怀孕,有时越精心巴意的,不知怎么的就流产了,那时想摔掉都摔不掉。男人身强力壮都摔跟头,挺着个大肚子能不摔?平时也跟头把势的,下山,特别是晚上,雪地里就坐着往下出溜,弄不好就滚蛋了。
胡真一老人说:
1938年秋,在宁安北边扒铁路,袭击闷罐车打给养。我们女兵先撤的,在镜泊湖北边让鬼子跟上了,跑不过它,十几个人藏进湖边芦苇里。朴银珠的孩子才两个多月,是个小子,哭,她拿手捂他嘴。捂一会儿松开,还哭,鬼子就在湖边山坡的路上。这么哭了两回,没声了,她把孩子按水里淹死了。我离她几米远,芦苇密,看不见,还寻思这孩子怎这么懂事呀。鬼子走了,她抱孩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木呆呆的,傻了似的,光淌眼泪。
我参军不久,就听说1师有个叫李元容的指导员,他的媳妇抱个两岁的孩子冻死了,坐在棵树下,娘俩雪人冰雕似的。
1938年5月22日,《周保中给宋一夫、刘曙华、季青的信》中说:
号召妇女男性化,一切要以纪律生活革命利益为前提,要她们有独立工作和政治的斗争能力。
不知今日德国如何,当年联邦德国宪法规定,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赋予女人使用武器的义务。美国法律则禁止女兵参加直接的地面战斗。
从中东到中亚,当导弹、炸弹不断地夺去包括妇孺老人在内的无辜者的生命时,有时还会听到杀人的一方表示“遗憾”——随着包括战争在内的人类生活越来越高科技化,战争好像也变得“文明”、“进步”、“人性”了。
而我的先人不得不投入的这场战争,不但力量对比悬殊,而且这些被称做“日本子”、“日本鬼子”的侵略者的残忍、野蛮,在古今中外的战争史上恐怕也难觅出其右者。于是,从十一岁坐牢的朴金华,八女投江中只有十三岁的王惠民,到年过花甲的“抗联之父”李升,就走上战场,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男人与女人,生者与逝者,有名与无名,都是一个名字:战士!
而老于太太和部下那些女兵,吃了一种什么草药,使自己绝经,昭示的又是什么?
第49章 “用我们的骨灰来培养被压迫民族解放之花”
十二烈士山
2路军总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