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吐,本来夜里应该看不清的,但今晚月亮有九分圆,亮得像个银盘,让他看得清楚,自己吐在地上的,是脏脏的红色。
「不要……那样……」说静子。
「什么?听不见哪!」舆助一把揪起趴在地上的敬三,残暴的笑容映着月光,看来相当骇人。
静子……不一样、不、对,是……一样的,对这个横暴的男人而言,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游廓的女子也好、织坊的姑娘也好、静子也好!不管是什么,一旦进了这男人手中,只有被糟蹋的份!
还在想着这些时,敬三又被摔在地上,脸上啪啪啪啪地被甩了好几个巴掌,舆助手劲大,打得敬三的耳朵呜呜吵闹,什么也听不见,就连鼻子也流出血来。
「喂、给我听好了,以后我可是要继承『靛屋』的主人,屋子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东西,不管是财产、还是女人!现在不过是先享用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暂时听不见,但敬三却仍旧明白舆助在说些什么自以为是的歪理。
嗡——嗡嗡——嗡、耳鸣,变轻了。
「下次再来妨碍我,就真的杀了你!」舆助说完,往敬三脸上吐了口口水,转身,愤恨地踹了下地。
嗡嗡嗡——这男人,说了「下次」。
耳鸣停止。但是,有别的声音,在敬三耳边响起。嘶嘶——嘶——像、蛇吐信时的声音。
资源有什么东西,盘据在敬三翻搅的胃中,那是一种黑色黏稠,名为「杀意」的物质。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木屐撞击地面的声音,因为他使劲的往前奔跑。
为什么这么难听?
明明静子走路的时候,很好听的。
「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吧!像你这种家伙去死吧!我不会让你碰静子的!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哈……
终于,手,停了下来,手中的是什么呢?粗糙、坚硬,是用来压住井盖,避免有脏东西落进去的石头。
砰咚。
石头从手中摔落,又一次砸在那已经面目全非的脑袋上。到底,本来是什么样貌呢?敬三已经想不起来了。
鼻下发痒,敬三抹了抹脸,原来是鼻血,还在滴。没办法止住。继续抹着脸,月光很亮,手里黏黏的,好脏,全是自己的血吗?还是有部分是舆助的血?
弄得满脸都是,脏兮兮的,静子肯定要念了。
去洗洗吧,那里,很近的地方就有井。站起身,走过去就好了。啊、啊……为什么、站不起来,是累了吗?
一定是累了吧。
……别骗自己了,这一定是,因为,快要死了的关系。
敬三刷着地。
他做这份差已经连续三个月之久了。也逐渐明白,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这里,叫做冥道,冥道中有很多地方,「地狱」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本来,是在地狱里,因为某位大人拉了他一把的关系,从里头,爬了上来。在阳世犯下许多过错的人,死后会进入地狱,等待偿还完罪孽,便可以重新转生。
敬三与生前如出一辙,做的是最下层的劳动工作,但却感觉「很好」。就算是上头的「大人」们过来巡视,或做什么指示,在面对自己时,都是用率直的眼光、平实的态度,以及普通的谈吐。
这与「之前」他所服侍的那一家子完全不同。在靛屋中,他觉得自己不过就是条想躲起来的蛆,沉默而卑贱的过着。甚至,最后的最后,都只能想出最差劲的办法,才能保护静子。
那个时候,只有静子肯对他笑。但在这里,对他笑的人还真不少。来来往往的其它人,有些捧着他不懂的书册、有些则扛着修缮工具,甚至还有负责照看他的那位、拿长柄刷给自己的女上司,在对他人介绍自己时,还以非常骄傲的口吻说:「这家伙是自己想从血池出来所以才出来的奇葩,这是多少万分之一的机率啊!请大家要好好照顾他喔!」
浑身痒痒的,有一点,不好意思。
那个,把自己从血池拉上来的男人,如之前所述,偶尔会来巡视这里。自从得知那个男人的真实身分后,他对于向前招呼这件事便感到相当胆怯。
为何自己在初次见面时,可以突然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