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俊朗,倒也确实称得上仪表堂堂。只见他将手里的酒坛放在桌上,依然是一贯似笑非笑的神情,施施然说道:“本王明早兵发雁门,公孙公子今晚同本王下棋可好?”语气平淡得仿佛领兵出征不过是从城南到城北转一圈那么简单平常的事情。
公孙策难得的没有反驳,只默默的摆了棋盘出来。两人棋力本就相若,平时对弈也总是互有胜负,今日偏偏是庞统占尽上风。连胜三局之后,庞将军推开棋盘,深深看进对面那双清澈沉静的眸子里:“公孙公子今晚棋艺不佳,”语音一顿又笑容得意:“莫非是在替本王担心么?”
公孙策没说话,已斟了两杯酒,径自端起一杯,凝眸直视庞统,朗声吟道:“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叱咤万战场,匈奴尽奔逃。庞将军,愿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说罢,已仰首干了杯中酒。
庞统见他如此豪迈,似有动容,可转眼又笑得邪气:“原来公孙公子果然是在担心本王啊。”公孙策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说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大宋!”可怎么听着都像是底气不足。庞统也不与他争辩,只笑道:“你对本王就这么没信心么?本王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飞星将军!”公孙策知他所言属实,可是见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仍想抢白他几句,却见他已敛了笑容,郑重的说:“公孙公子,你放心,本王定会大胜而回。”
公孙策别转了脸,哼哼唧唧说道笑话本公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却感觉那人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自己的手背,吃惊抬头,正看见那双深邃黑眸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便是一慌。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忙跳起来甩掉。而庞统本觉得掌心所触之处一股月色般的清寒透骨透心,甚是留恋那温润清冷的触感,却见眼前人一副窘迫慌乱的神情,也不再唐突。
是夜月光如水撩人心弦,一般心绪却两相无言。
第二章
中州王出征雁门关,这东麓书院多少是冷清了一些的,还好公孙公子不怕寂寞,每日教教之乎者也,读读经史子集,倒也自在逍遥,只是心中确实是多了些许牵挂的,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雁门关远在千里之遥,边关的消息公孙公子却是灵通的很,这完全得益于而他那些旧日同僚往来频繁。飞骑绝尘马不停蹄从边关送至京师的战报,上达圣听不久便会传至公孙公子的书房,就仿佛他这东麓书院是我大宋枢密院分院。听闻飞星将军连战连捷,收复失地,公孙公子喜色难掩,却总是感叹:“果真是天佑我大宋!”
再后来,礼部陈大人带来消息,说八百里加急战报来奏,中州王已将辽军逼退关外,军中却突发疫症蔓延。于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公孙公子差点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茶盏:“边地极寒,缺医少药,万一疫症流行我军危矣!而此时退兵必会被辽军所乘,岂不是进退两难?!”陈大人忙附和道正是如此,所以吾皇陛下决定遣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携医药前往雁门关,说着细细观察公孙公子的神色:“不知公孙公子可愿意走这一趟?”却见平素里总是谨言慎行的公孙公子未加思索便点了头。
圣旨来得很快。自那陈大人告辞还不到半个时辰,宣旨的林公公便已到了东麓书院。公孙策心想莫非这圣旨也是早就拟好专等自己点头的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孙公子官复原职,礼部侍郎从二品,两日内领太医院令数名前往雁门关酬军。末了,又宣他前往养心殿见驾。
公孙策谢了恩,接过那圣旨却辨不清心中喜悲。年少时封侯拜相的梦想早已消磨殆尽,仕途生涯留下的记忆只让他满心酸楚。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为官出仕,却因为某种他不想承认的牵挂而重又立于庙堂之上。此番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一时就这么心神恍惚着,直到林公公提醒他皇上还在等他呢,这才换了官服匆匆出门。
养心殿依旧青烟缭绕,皇上仍在礼佛,见他长跪,赐他平身。公孙策起身,默然肃立。赵祯凝眸望着他,只见他一如从前一般,温文秀雅端方如玉,却不卑不亢风骨可鉴。而公孙策正在揣测万岁爷此番有何示下,却听得吾皇陛下金口一开甚是家常:“公孙策,你近来可好?”
公孙策一怔,旋即答道:“托陛下洪福,臣安好。”赵祯已缓步踱到近前,开口言道:“公孙策,朕有多久没见到你了?其实朕早就盼你还朝,哪怕只是陪朕说说话也好。”公孙策只垂首答:“臣……有负皇恩。”赵祯转过身,背对着他,轻轻叹息:“包拯走后,丝言也走了,朕在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公孙策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落寞之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