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浅浅触碰,公孙策也禁不住红了脸,庞统却大喜过望,轻声唤道:“策?”“嗯?”公孙策含羞抬眼,低低的应了一声。眼色缱绻,含着说不出的深情,绵绵悠长。庞统便再也按耐不住,将他抱于床榻之上,俯身吻住,顺手放下了幔帐。
情意深长,春宵苦短。
公孙策披衣起身之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庞统牵住他,道:“不多歇会么?”公孙策回眸看着庞统,略带一丝谦然:“庞统,我要回京了。”庞统深深注视他,略一沉默却道:“也好。延州毕竟是征战地,你久留无益。只是为防西夏卷土重来,本王还不能跟你一同回京。”公孙策拳拳叮咛:“李元昊虽然暂时退兵,却断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当心。”庞统握着他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厮摩,道:“我自晓得。你也保重。”公孙策用力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的郑重道:“庞统,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是日公孙策与展昭白玉堂离了延州回京复命。官道之上绿柳依依,拨人心弦。而离情万绪,迢迢不断。公孙策走出很远蓦然回首,仍见庞统端然立于城楼之上,凭栏东望。
水阔山长,渐行渐远,任他再怎么回望也望不见延州城,可那人却在心里屹成了永久不灭的影像。
第十八章
公孙策回了汴京,又见州桥飞虹汴水泛波,才骤然觉得时光似水。此番离京,去时雪拥京畿道,归日荷举金明池,不知不觉间半年时光竟已匆匆流过了。
按照惯例,公孙策先入宫觐见皇上,他进了皇宫,来到养心殿前,请门口候着的王公公前去通传。那王公公却面有难色,踌躇道:“公孙大人,您来得不巧。皇上龙体欠安,怕是刚刚睡下。不如大人晚些时候再过来吧?”公孙策听说皇上病了,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便问圣上龙体如何。那王公公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近半年的时间,汴京和周围的几个州郡一直干旱,连半滴雨都没下过。皇上见旱情严重,数次亲往相国寺和太庙求雨。结果啊,直到前天夜里三更时分,这天上才隐约响起几声雷鸣。皇上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雷声便起了身,赤着脚就走到院子里,向上天叩拜百次,求上苍赐福,这才求来一场甘霖!而皇上他,就站在院子里淋着雨,任谁给撑伞都不肯,这样一直站到雨停,便染了风寒了。”
公孙策静静听着,当今圣上对百姓的殷殷之情让他也颇为感动,便道自己先行告退,稍后再来觐见圣驾。正在这时,有一人匆匆赶了过来,高声道:“公孙大人请留步。”公孙策回头一看,竟是皇上的近身内侍林公公。那林公公道:“公孙大人,皇上请您进去呢。”
公孙策跟着那林公公进了福宁殿,见了圣驾,跪地请安。这福宁殿乃是内宫,赵祯本来正半靠在龙榻之上歇息,见他进来强自起身坐正。公孙策被赐平身,起身抬头,看见年轻的皇帝容色苍白,略显消瘦,一双黑眸却更显深邃。
赵祯问道:“公孙策,此番出使大辽可还顺利?”公孙策将国书呈上,并将议和之事一一禀明。赵祯接过国书细细翻阅,却浅笑一声道:“说来辽主耶律宗真,朕还是见过的。只不过,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呢,如今竟已是如此英明圣裁了。”想了一想又兀自笑道,“朕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今却也老大了。”公孙策静静立在一侧,并未开言。赵祯合上国书,道:“此番宋辽两国能化干戈为玉帛,公孙策你功不可没,朕要好好赏你。”公孙策道:“全仗陛下仁德广布洪福齐天,臣不敢居功。”赵祯笑道:“朕知你劳苦功高,你也不必过谦了。”却又转了话题,道,“你去过延州了?”公孙策忙道:“请皇上恕罪。”赵祯道:“你牵挂战事,何罪之有?却不知战况如何?”公孙策答道:“我大宋兵精粮足,定能抗击外侮抵御西夏。”“好!有你这句话,朕也放心了。”赵祯沉静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振奋,却仿似牵动内息,又轻轻咳嗽起来。公孙策道:“陛下请保重龙体。”赵祯摆摆手,道:“不过是沾染了风寒,不碍事。”公孙策道:“陛下,天下子民诚然重要,可陛下万金之躯自当珍重。”赵祯看看他,道:“你已知道了?”公孙策点点头。赵祯道:“什么万金之躯,可还记得孟子有云:民贵君轻。”公孙策对答如流:“国有圣君,才保得住万千黎民。”
“圣君——”赵祯喃喃道,“朕这个皇帝,并不奢求四方臣服万世景仰,只求治下清平百姓安乐,也就不愧于黎民百姓和列祖列宗了。只是,这皇帝,还真是不好做啊。”公孙策听他语意里难得的苦味,心里竟也觉得酸涩。他从不否认,当今圣上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虽然,他当年的所作所为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