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已经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坐的场家的车回去,轿车缓缓汇入车流时,的场静司放下了手中的书,不出预料地对他说,“最近的流言你都知道吧,你在计划什么,我很感兴趣呢。”
世代承受妖怪诅咒的的场家,对于妖怪的态度是绝无转圜的狠辣,所有的妖怪不分好坏全部视为异类,遵从弱肉强食的规则,能收服的勉强可以作为式神毫无尊严的活下来,等待哪一天被主人因利益抛弃,不能被收服的则毫不手软地除之后快,对于返祖一族,虽说他们不是纯种妖怪,但流着妖怪的血液,之前与除妖师也是互不干涉,必要时相互利用的关系。
很久以前就辅佐的场家主的七濑不用说,的场静司在幼年亲眼目睹了被鬼束重伤的黎佑后,对妖怪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好,的场家作为除妖十一家之首,的确很符合青鬼院菖蒲理想的人选,但他们会出席宴会,也不过是将这次邀请视为可以获取利益的委托,唯一存了一些友好建交的念头的,应该只有黎佑。
黎佑本人大概是的场家最不偏激的一个,他可以无情地除掉凶恶的妖怪,也可以好心情地帮助无害的妖怪,帮御狐神双炽是顺手的事,本不影响什么,真正有问题的是他作为的场家的家主,与流着妖怪之血的返祖青鬼院家过从甚密。
自从黎佑重伤鬼束并完好无损地保下眼睛之后,关于他的流言才再也兴不起风浪,数年后的现在,那些流言又在黎佑或许是刻意而为的引导下卷土重来,听话得就像被人操纵般。对于的场静司的问题,黎佑沉默片刻才答非所问地说,“静司,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一战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回来告诉我又在外面见到了什么妖怪,”他顿了顿,“为什么?”
的场静司转过脸来安静地看他,在光线暗淡的地方,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焦距仿佛游离在次元之外,半晌后才重新浮现出浅笑,语带轻嘲地说,“大概是因为我家的兄长大人想要骗过我,就像现在一样。”
的场静司字字明嘲暗讽,黎佑却完全不在乎地依旧不打算说实话,他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有些事是我的责任,你没有必要牵扯进来。”
“呵,”这一次的场静司没有再纵容他的行为,握住黎佑的胳膊缓缓将那只手扯离自己的发顶,“你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在我面前食言啊,当年说不会再护着我是被妖怪附体了吗。”
不会护着他,但会默默地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扶着他,尽力让他可以少跌倒几次,然后等他渐渐变得能够承受那些太过深沉的痛楚时,再悄无声息地抽手,成长从不是一蹴而就,更需要正确的引导,严厉的要求是必不可少的表面工作,真的狠下心让他一个人走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做到。
但是黎佑扶持的计划在尚未完成的时候就面临被识破的危险,他愣了愣,无可奈何地低叹了一声,“静司,你累吗,”他将的场静司再一次沉冷下来的神色看在眼里,瘫着脸点亮毕生的语言天赋,“在可以任性的年纪,就不要对自己那么残酷,这样不好吗?”
回答他的是的场静司的一声轻笑,“你不会一直在我身边,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但是无能的人什么也留不住吧。”黎佑想陪着的场静司一步步学会坚强,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太过优秀的弟弟已经自己变得足够勇敢,“抱歉,不是你理想中的弟弟。”
最后那句话杀伤力太大,所以黎佑瘫着脸直接忽略,并机智地从另一个方向攻略,“那么你想要留住什么?”
的场静司脸蛋上的笑容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再次消失了,他安静地看着黎佑半晌,而后不言不语地别过脸去,这一次黎佑将手压上他的发顶却是没有再被无情拒绝,他索性逮着弟弟的头毛揉了个够,面无表情地漠然说出突兀的告诫,“不要乱说。”
……
关于黎佑的流言还在家族之间谣传,当事人却一副充耳不闻置之度外的超然模样,在某天整理报告时发现关于时化的委托多了一些后,不知察觉到什么,自行去辞掉了家教的工作,并向青鬼院菖蒲推荐了某位全能的五円便宜神明,御狐神双炽照例送他到玄关处,偌大的宅邸,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出现在前方的家仆恭敬地对黎佑微微倾身,而后将一封信交给御狐神双炽。
白鬼院家的凛凛蝶小姐出生之后,就在家族的安排下与青鬼院家订立婚约,利益联姻两个孩子从未见过面,直到最近才有了简短的信件交流,少年接过信件安静地垂眸看了一眼来信人,解释道,“是蜻蛉大人的未婚妻写给他的,这个月已经两封了呢。”
然后就是一路的沉默,直到黎佑在玄关处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