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卦的银钱是多少?”
袁尚眠催人走不了,回答:“…十文。”
平均是十块人民币…吧?不贵。
红霞看到袁尚眠手边的符纸,道:“我为您抄录一天的符纸,买您停下来陪陪我们的时间。”
袁尚眠望着她沉默,不上心地摆放朱红毛笔。
红霞又道:“爹爹您如果觉得红儿玩闹不愿意多此一举,那我自己解决,爹爹和姜姜对此事一概不知。”
“什么不知?”
“打…”红霞顿一顿,余光极快看姜姜一眼,修饰继续:“闯祸。”
“我不喜欢他们嘴碎,我可以让他们以后慢慢闭嘴,但现在,此时此刻亦不想惯他们。”
爹怔愣着,想到什么,只说:“没有人多说,就算有,那也是常事,村里人不比你宗门匡扶众生,心怀天下。说说也不会掉层皮,他们心是好的,这不是又登门看你妹妹了吗。”
红霞听了都发笑:“行,都行,听爹爹的。既然别家管不了,那咱们关起门来聊家事。”
她嘴角放平:“爹爹心里自然有我们,什么好事都紧着我们。您还熬坏了身子去给别人家算前途,费了心力去帮衬村里人。”
“可姜姜与我都是不辨是非的年纪,您如今当面默许不伸张,我们回去再面对这些该如何自处,还是应该相信他们说的就是正理?小孩或许不懂,但您不能真省去这一步。爹爹,银钱名声重要,还是我们一家人和睦开心重要?”
袁尚眠目视她,沉默一会,收起符纸道:“是爹忽视了,今后,有事就告诉爹,爹来处理。”
其实她只是来报备一下,让做家长的有个准备。
她把身上值钱的当了,唤了舞狮打锣队上门登谢那家人。
那是一谢待幼妹如子侄,关心幼童终身大事,二谢赤诚牵挂邻里关系,替邻家精打细算,三谢其玲珑体面,懂大是大非,是村里善心标榜。
那家有人听了喜笑颜开,连说不客气,而有人则是当场黑了脸。不管反应如何,她红霞是给钱唱够他三天三夜,咚咚锵的打锣舞狮唱戏轮番上阵,炒热得那家在村里看戏热榜上居高不下。
那家后来想报复,可舍不得砸钱,只能背后阴阳怪气,诋毁她从败家作风到不明来历。
这与流放期间的琐事与日渐穷困的生活一比,不值一提。
刚开始,在与绾清她们回信和养成妹妹的日常开展;后来长了些年岁,妹妹也能初懂人事,能够在她絮絮叨叨中回一两句,爹开始让她帮忙生意。
他爹业务广泛,生人可算来运姻缘,风水兴旺,业余把脉摸骨;死人可接迁葬安魂,头七引路返乡。
对,与茅山道术类似。但红霞猜测他爹可能没学到家。一家人要他算怀胎是男是女,他咬定是男,病重的少东家才瞑目而去,结果大户人家绝了香火。
爹再摆摊被人扔了石头,头上还流血不止就被绑着进了府衙上刑夹棍。
又经一番私刑,狱卒拖着血肉模糊的人推牢草里,不给吃喝任凭自生自灭。
第三天时,她终于跪停老太太礼佛的轿子,诵读孝经,一诗一叩首,言辞恳切,引得众人议论围观。
老太太端详两人后瞧上了中规中矩的姜姜,要人入府伺候,却绝口不提牢里生死未卜的孩子爹。
跪在红霞身后的袁姜抖颤,开口:“姜姜以后,还能见到爹爹吗?”
随身丫鬟笑吟吟回答:“卖身契都签了,李府自然就是你家了,老夫人就是你唯一的亲人,还有刚出生的小小姐。”
“不要…”
红霞听见她喃喃在哭:“不要。”
老太太和气笑:“玉雕成的好姑娘,以后啊,识字学礼出落成大家闺秀,李家就是你娘家,十里水乡谁能欺了去?”
“……”她垂下眼,当做没有听见。
姜姜跪久了,起身时双腿发抖,根本站不住,弱弱要动腿时竟要往前摔。
红霞眼疾手快,虚脱到发抖的手勉力扶住她腰上,大白天的强光好烈,足以亮到眼里一片黑。
“姐姐。”她叫她,对还跪着的她哭,无助抱住她肩膀。
老太太进轿,三两丫鬟便上前齐齐要拿人。
“慢着。”她揽手推后姜姜:“尊老太太可还信卦?”
费了些手段,当了玉佩,折了身上最后的法宝。
好在家人平安。
她和袁尚眠之后还风风火火吵了一架,姜姜求着她别和爹爹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