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裳面容没什么变化,但脸色却憔悴了许多。
许是因为乔装打扮的缘故,脸上粉黛未施,能清楚的看见她眼下的乌青,想必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睡过好觉。
对夏云裳的话,苏挽烟暗暗拧了拧眉,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道:“皇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大晋国母,是万民表率,如何能这般妄自菲薄?”
“哼。”夏云裳再次冷笑:“这里没有其他人,恭亲王妃又何必恭维?这些话说出来,恭亲王妃自己又信几分?”
“……”这怎么还怪到她头上来了。
不这么说,那要她说什么?
余南卿步伐缓缓一迈,便稳稳将苏挽烟挡在了身后,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大山般,将面前的夏云裳完全笼罩。
眸中的阴寒直逼夏云裳,明明神情淡淡的,却叫夏云裳心口一颤,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面对余南卿,夏云裳始终是弱的,明明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却完全没有身为皇太后的气场。
她气短道:“如今宫中太皇太后掌权,本宫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冒险来找你们,方才的话也不过是本宫的气话,并非有意针对恭亲王妃。”
夏云裳这么说,余南卿的脸色却没有缓和:“气话?”
他语气森冷:“我等是宫女太监不成?”
是她可以用来随便撒气之人?
夏云裳心口一窒,气虚的垂了眸子:“本宫……本宫实在没办法了……”
苏挽烟从余南卿身后出来:“我知道皇太后为何会来找王爷,但是,您即便来找我们,我们也帮不了您。”
帮不了,也没法帮。
夏云裳脸色不好看,拧眉:“当日你们来夏家找本宫,本宫可都按你们说的做了,如今你们却想撒手不管吗?”
此话一出,苏挽烟眉头瞬间沉了下来:“皇太后如今是要以此来要挟恭亲王府吗?”
眉宇之间,竟泛着一股与余南卿相同的气势,皇太后心口顿时“咯噔”一下。
苏挽烟忽地一声冷笑:“皇太后既秋后算帐,那恭亲王府想来也不必再客气,相比六岁的余景安,林太妃所出最符合太皇太后心中所选。”
夏云裳瞪大了眼睛,被苏挽烟的气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今余景安已经登基,帝位哪能说换就换,苏挽烟当真以为朝廷为他们马首是瞻吗?
似看出了夏云裳心中所想,苏挽烟凛着眉,语气不急不徐:“你以为朝中有多少人不满幼帝执政?大晋江山交到一个六岁的孩童手中,皇太后认为会有多少大臣支持让贤?”
听到这话,夏云裳脸色霎时惨白。
苏挽烟脚步一迈,竟生生逼退夏云裳一步,轻沉的声音中夹着不容质疑:“你以为……会有多少朝臣想看到余南卿推翻傀儡朝政?”
此话一出,夏云裳禁不住身子的瘫软,猛地踉跄了一步。
她虽被太皇太后幽禁,但这一层她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朝中不满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有机会能与她博上一博,然而不管她做什么,那个老妖婆好像都洞穿了一般,始终比她快上一步。
她让夏家拉拢的朝臣在太皇太后掌权那一刻全部倒戈,如今夏家也遭到了太皇太后打压。
朝中过半大臣虽心有不满,但碍于如今大晋局势只能选择隐忍,因为不管宫中哪位皇子登基,都逃不过太皇太后执政的命运。
但……若余南卿出面就不一样了。
余南卿乃先帝所出,又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今又大胜东海,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百姓心中,余南卿都有着极高的威望。
他若想推翻朝政,朝廷百官必一呼百应,那时候……就当真没她什么事了。
夏云裳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她也明白,当初余南卿跟苏挽烟即便不找夏家,他们也可以找林太妃跟贤太妃,更甚者,他们可以直接找太皇太后。
找夏家,不过是余景安身为嫡子更名正言顺些。
如今她来找余南卿跟苏挽烟,不正也是因为看出他们在朝臣心中的威望吗?
夏云裳只想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更是因为余景安的年纪确实容易被人操控,更易引起朝廷纷争,为了巩固地位他们不敢随意对付恭亲王府,如此余南卿才敢放心专注的对付东海。
见夏云裳这般,苏挽烟也不再紧逼,微敛了脸上的神情:“其实你何必这么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