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弘曦身上的痘痂慢慢脱落,只剩下胳膊和脖子上略微有几个小疤,不过不妨事,想来很快就会全部脱落了。
安陵容照看得仔细,让人看住弘曦的双手,不叫他上手抠挖。
她生怕弘曦重复先帝爷的旧例,再落得个满脸痘印,这样就不好看了。
这次天花事件,储秀宫没了两个宫人,一个是洒扫的杂役,一个是三等宫女。其余的都已经没什么危险,只等痘痂慢慢掉落。
太医们已经陆续撤离储秀宫,只留下几个年轻的等候差遣。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到养心殿,皇上尤为欣喜,还大力嘉赏了太医院的太医。
这次天花来势汹汹,却只有储秀宫和御花园两处有人染上,实在可以说是老天保佑。
只是皇上又想起了十天前储秀宫递过来的消息,想起了那个畏罪自杀的方奶娘,又想起了查无下落的方家人。这是打量着朕好忽悠吗?
“回皇上,我们血滴子的人查了多日,发现所有痕迹都被扫清了,确实查不到什么线索。奴才还找到了方家人的尸首,他们都被扔进一处深山里,还是上山打猎的猎户意外发现的。只是奴才无能,没在尸体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皇上眯了眯眼睛,就连血滴子都查不到天花背后的主使之人吗?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哪是普通后宫嫔妃能做到的事?
“算了,夏刈,让血滴子不必再查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还怎么查?”
什么线索都查不到,所有证据都指向方奶娘一人,所以皇上示意,让人将这方奶娘扔去了乱葬岗,不许人收敛安葬。
在皇上的期盼之下,将近一个月功夫,储秀宫终于开了宫门。
太医们已经全部撤离,染上天花之人的痘痂和衣物也全都焚毁,整个储秀宫被清理地干干净净,艾叶熏得人都要被呛咳嗽了。
皇上当天就去了储秀宫,还让云安姑姑一并把端敬抱上,他要将端敬送回毓妃手中。
“皇上万福金安!臣妾给皇上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瞧着弘曦身上的肉瘦下去一大截,皇上十分心疼,“弘曦受苦了,日后要好好补补。年纪小小就熬过了天花,不愧是朕的六阿哥。”
弘曦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因与他皇阿玛一月不见,当即越上前去,与皇上你来我往,小嘴叭叭的就没怎么停过。
安陵容硬是没能插得上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父子自顾自交流感情,至于她自己,早就抱着端敬在一旁哄女儿了。
一月不见,端敬有些认生,被安陵容抱在怀里的时候还哭了几声,小手挥来挥去不想让她抱。
云安姑姑见状上前安抚,“公主,这是您额娘啊,不是外人。公主不怕,姑姑也在呢。”
“娘娘,您别气恼,端敬公主只是有些认生了,并没有跟娘娘您生疏。回头您抱上两日,保证公主又像之前那样依赖您了。”
安陵容的眼睛有些酸涩,为了端敬的安全,她不得已与其分离,现在尝到苦果,她都能接受。
在这件事上,她对得起弘曦,但对不起端敬!
“端敬,我是额娘呀,你再闻闻,你不是最喜欢额娘身上的味道了吗?”
端敬似乎想起了什么,渐渐就不怎么挣扎了,小手抓着安陵容的手臂,委屈得大声哭了起来。她好像在问,额娘,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安陵容的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女儿赶紧安抚起来,还是她没用,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子女。
皇上和六阿哥弘曦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安慰。
“妹妹怎么哭了?有哥哥在,谁敢欺负你?”
“容儿,莫哭了,弘曦安然无恙,这是件大喜事。朕已命人将那奶娘的尸首拖去乱葬岗,曝尸野外,为弘曦出了这口恶气。”
端敬哭累了,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安陵容适时止住哭声,她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唯有眼睛周围还是红通通的。
“让皇上见笑了,臣妾与端敬一月不见,一时忘了形,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皇上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她:“容儿爱子心切,朕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御前失仪?此次事件,容儿母子受了委屈,朕日后一定会多加补偿。”
“多谢皇上关怀,容儿不委屈,皇上才是为天花之事忧心了整整一个月。臣妾只要照顾弘曦一个人,皇上却是要顾及整个紫禁城的人。”
皇上被安陵容说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