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人人如蝼蚁,处处皆地狱,时有鬻人与菜,食人果腹,惨状难以尽言。明未清初屈大均作《菜人哀》,极尽悲惨之能事,乱世人不如犬,所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离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苦害人无数?
他正旁徨无着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放在他肩臂,说道:“人世间有多少事可以回想?你在船上多所经历,是否生离死别已看惯?”他回头见是那位总是温柔以待别人的清心格格,在她明眸最深处是含悲有恨,正所谓情到伤处无人慰,只有一个苦苦承受,谁人可以分担这生命的重担?经过风雨才会更坚强,面对明天我们心向往之,也许世间总有美好!
他也许近来多历风寒,嗓子便哑了,说话低沉嘶哑,道:“格格你身份尊贵,何必留恋一个身份低微的人?”清心格格嘶声道:“不是的!承天哥哥从来大义为怀,视众生平等,在他眼中人从来没有贵贱之分,只是一律平等。——虽然他有时倔强永不低首,甚而与乱党为伍,与我皇帝哥哥为敌,可是他不是个口是心非,大奸大恶之徒,他是个肝胆昆仑,忠义乾坤的好汉子,是个英雄!我皇帝哥哥曾对我说:天下英雄唯有他可以和我皇帝争一日之长短,余者皆不足论!”这破衣少年见这清心格格这样说话,便不以为是,斥笑道:“难道他的武功比武当和少林掌门还厉害?未使见得吧?”
清心格格见他神情不屑,对袁承天似有不尊,心中恼怒,说道:“所谓英雄,也未使只是武功上称雄论霸,还要有仁义之心,心怀天下,忠义千秋;否则,纵使武功第一也是妄然,称不得英雄!”少年见她极力维护她心目中的承天哥哥,也不辨驳,只是抱膝看月,似是心事忡忡。清心格格道:“先前我见你与我承天哥哥好像,一时忘情,竟而以为你是承天哥哥,想想好笑,是我自做多情。唉!可怜见我那承天哥哥被傅传书那恶贼给害了,他们本是同门之谊,可是这傅传书却为了一己之私,杀害同门,只为了轩辕神剑,意在有了这神兵利器将来可以称雄天下,只是其人心术不正,终究得不了天下!”
破衣少年见这清心格格满目含情,似是追忆过往之事。他安慰清心格格,说道:“格格,也许吉人自有天相,你的承天哥哥未必便死了,这只是他大师兄一面之词,做不得真。”清心格格道:“可是这轩辕神剑却在他手中,如果承天哥哥还在,他怎么会有这轩辕神剑?”
破衣少年哑口无言,只喃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会护卫天下好人生喜乐平安,免灾免祸!”清心格格见他的大眼晴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那神情竟然与袁承天般无二,总是悲伤多于快乐!看万物皆是悲哀,这种惜世胸怀是世人少有的,也许只有真正的大英雄才有吧!清心格格竟神不守舍,情意迷离,不由说道:“你……袁大哥……”忽然她自觉失言,不由脸上郝然,自觉自己失态,便不再说下去,只是心中疑惑为什么这少年竟会有这种和袁大哥一般无二的悲天悯人的神情?如果说他是袁大哥却又不似,他相貌虽不至于不堪,难有袁大哥那种旷世独立,义气千秋的面目,大有先祖袁督师之神彩,也许世间英雄无出其右吧!世间英雄不常有,不屈之心亦常有,是以正义永在人间!
破衣少年意兴阑珊,起身来到船桅之下,只见几只乌鸦栖身船首斜桁之上,聒噪的让人心烦。清心格格转身走去。这少年忽然长身跃起,身法轻灵,跃身帆杆之上,仿佛一只狸猫窜上顶端,挥掌向那乌鸦拍去。那几只乌鸦受惊,展翅向黑暗中飞去。少年身处帆杆上,向茫茫大海望去,只见这大海起起伏伏,人如沧海一粟,何其渺小,人在天地间犹如小草,生死匆匆,谁又知此身我们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千古以降,谁也不可回答!
只可惜清心格格已进入自己的房间,于这一切自然看不见了。这少年跃船帆,在甲板上长胸吸气,觉得心中不再烦闷,夜中雾气又起,大船依旧前行,它去往何方?又归那里?一切皆无定数。这少年又抬头看天,只见一片阴云遮住明月,不见光明,仿佛又归于沉寂。他将头发挽起,抄起海水洗去面上污秽,露出本来面目,俊气挺拔,说不出的少年英气!
大船直向北来,恰是南风北吹,一路顺风顺水。白凤凰意在赶往邙山要去揖拿逆徒李晚清和王天宝二人,否则难出胸中之气。白碧尘担心白凤城金蚕蛊毒所以只有随行。白莲花和傅传书则暗暗窥见时机,便欲脱身;赵碧儿和清心格格则少女心性,要观礼这次武林盟主之会,心想这场英雄会免不了龙争虎又斗,谁又能胜出?天下英雄济济不与会亲临,可说是人生憾事。清心格格和赵碧儿两个人其实心中都心心念念着袁承天——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