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重阳日,武林盟主大会召开之时。范衡阳尽地主之谊,在邙山南麓翠云屏一块山地搭起了一座大棚,是为武林盟主的召开之地,——因为在洛阳城中召开武林盟主大会诸多不便,便择此空旷之地,可以广会天下英豪,也显出他范衡阳气魄胸襟。
李百药是为前任武林盟主,只因染疴在身,无意江湖,便投书于范衡阳,要他代为主持此次武林盟主大会,召开之日便不与亲临,由他代为便是了。范衡阳亦知这李百药虽是盟主,但是不喜江湖争任,他之所以担任盟主之职,也是免为其难,非他本人所愿。因为世间有些事不是你所为掌控!范衡阳本不愿多惹事非,可是他不出头,那么放眼天下似乎也无人可以担当此任,所以只好免为其难。
旌旗招展,迎着山风猎猎作响。日近午时,武林人士陆陆续续上山,先是南少林所派代表——带头是位灰衣中年僧人——他是南少林坐禅大师的大弟子不嗔和尚,这次坐禅大师并未与会亲临,他无意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只派了弟子不嗔与会观礼;其后是武当派弟子一众,先前是位中年道长,面色萧然,步法稳健,不疾不徐,一派大家风范,这道长便是武当掌门无尘道长赵天横的三师弟一指定乾坤林惊碎,因其修炼玄天一指,武功驰名天下,似乎可以称为一绝。他今次率弟子门人亦是无心盟主之位,只是观礼,余者便是崆峒、点苍、诸门派不一而足。袁承天闪目一间,忽然见到昆仑派几名弟子正簇拥着师父赵相承在西厢落座,一干弟子肃立身后,有二师兄关俊杰、三师兄张松山、四师兄孟药房和五师兄赵同心。袁承天看到他们不由想到了为岳停风所害小师弟李宁儿,那个可怜的人,父母为至亲之人所害,杀人凶手是清兵首领,可是始作俑者却是他的叔父李东尘所害,只因他功名心重,一味贪念荣华富贵,出卖兄长,而且无情无义出手杀了他,可说是人间惨事,想到此处血脉上冲,誓要代宁儿杀此仇人,了此心愿!他在人群中寻觅,不见其踪迹,这些时日他也在洛阳城中打探,有人说他在有司衙门当了一名捕头,为人霸道,不时常走动,只在捕拿要犯才出手,平常决少出头。袁承天便寻思此次武林大会,他一定会出现,待有时机自己出手杀了此獠,为九泉之下的李东阳夫妇复仇,亦可了却李宁儿的心愿,只是另一恶人岳停风似乎还在作恶,终有伏法之一日。
范衡阳意气风发,看了看台下与会的各路英雄好汉,抱拳道:“盟主李百药李兄托复在下召开此届武林大会,以期选出新的武林盟主,望各位各展拳脚,大显神通,三场决胜负,艺高者胜出,便为本次盟主,各位可有异议。”台下无声,范衡阳又道:“好,正午己到,各位且去用饭,午后开始,此次武林大会,只要一经胜出便任以盟主信物——山河日月旗和帝王之剑——赤霄剑。”——古老相传,昔者刘季未得志时,在南山得其剑,随带于身,一日在大泽中怒斩白蛇,开启了帝王一生,可说此剑可视为皇帝之尊,可立不世之功,是天下英雄人人思而得之也!
首先登场是位瘦削猥琐的老者,其貌不扬,可是眼神却透着杀人的戾气,让人一见心寒。这时台下有人识得此人,悄悄说道:“此人不是那黄山派掌门杜永名么?没想到他贪慕虚名,也来趟这浑水,意欲盟主宝座。”袁承天便在这人不远处,听他们说话,心中一动,这杜永名可不是泛泛之辈,武功虽难与武当和少林项背,但是亦不遑多让,且看谁下场与之争斗。
人丛中有人跃上高上高台,说道:“末学沧州管云涛前来领教。”杜永名心中一动,捻须笑道:“阁下遮莫是沧州沧浪门的二当家么?”管云涛道声然,便出拳向杜云名头脑招呼而去。杜永名心下大怒:好贼子,真是无礼,今日不让你吃些苦头,便不知马王爷三只爷。他脚步微挫,身子后仰,双手已翻出,与来拳相撞,蓬地一声,两个人各退步。只是管云涛拿桩不定,噗地坐在台上,样子着实狼狈不堪,有失英雄风范。杜永名虽然后退,但是气定神闲,沉腰稳气,并未跌倒,二人武功高下立判,只是管云涛并不心服,大吼一声挥拳又上,这下可使出了平生所能,势要败敌为胜。
杜永名看他急功心切,心想:今日有你好看。十招已过,杜永名忽然分筋错骨手,翻手拿住管云涛的腕处的寸关节,立时用力。管云涛一招受制,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就是再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决不可以喊出来,否则以后行走江湖何以为人,只有强忍,面容扭曲。杜永名不欲伤他性命,便双手回旋然后往外一翻,这一吞一吐之间已将他击飞下,幸好有本门弟子接住,否则摔在地上非死既伤,饶是如此也是内力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