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仓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未时。
秀清在围观的群众中切实的感受到了山中家内斗的激烈程度,在山中大中被杀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噤若寒蝉,有甚者还会瑟瑟发抖。
这些瑟瑟发抖的人中不乏一开始侃侃而谈的人,当见血之后,没有人再敢谈笑风生,他们把头低的很低,仿佛只要把头低到尘埃里,就可以不被别人发现,从而明哲保身。
只有秀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视的样子,她睁大眼睛,努力的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她很想看看,这些世家权贵之人的做事方式,以及他们的行事逻辑,只是她看到了一些,却并未能完全看清。
她现在的见识,以及所拥有的道理并不能高于在场的所有人,所以她看不清。她现如今所坚持的道理,只能让她不再恐惧,让她认清她是谁。
但山中结衣给她的震撼却很深。
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将许多人压的抬不起头来。一个女子可以如此霸道,如此意气风发吗?
同样是女子,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此时有一个种子忽然埋藏在了她的心底,这个种子在心底酝酿,慢慢汇成一句话:“女子当如是!”
秀清,一个乞讨的饥儿,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从一开始的怯弱,恐惧,到入学堂之后的明理,以及加入安云花贵之局的实践,这短短的时间,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可谓是脱胎换骨。
她读的书多吗?不多!
她也在修剑道,修的如何,堪堪入门而已。
她也学忍术,修的如何,在入门处徘徊,基础的三身术练的也是马马虎虎。
那么她凭什么无所畏惧,从而发出女子当如是的感叹呢?
有人无所畏惧,凭借的是自身的武力,安云城中的一些忍者和剑客,这样的人很多,但一旦被更强的武力击败,他们又会变的很不堪,磕头的求饶的比比皆是。
有人无所畏惧,凭借的是自身所拥有的财产,他们用这些财产兼并更多的财产,拥有很多的财富,雇佣很多的家奴,看起来很威风,但当他们失去财产时,他们的凄惨程度还不如路边的乞丐,一蹶不振者甚多。在安云城因为炒四季蔷薇破产的小豪族比比皆是。
有人无所畏惧,是因为天生富贵,生下来就拥有更高贵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与生俱来的权利和财富,看起来很强大,看起来世上的一切都应该在他们脚下。但这样的人往往懦弱无刚,生死不由己,拥有的太多,恐惧就越多。看起来无所畏惧,实则恐惧甚已。山中大中如此,山中伊织如此,山中康介如此。
那么,秀清凭什么无所畏惧呢?
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这样的人可以做到无所畏惧,但是一旦被打击,就很快变成老样子,甚至一蹶不振。秀清不在此列。
秀清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既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又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反而拥有的是一种想要看透世界运行法则的冷漠。因为这种冷漠,让她小小年纪就在思考,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想成为怎么样的人。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从逻辑上看起来应当是无所畏惧,但是在现实中反而是畏惧恐惧者众,因为什么都没有,反而心里空虚,什么都想要,自是会被幻想牢笼所捕获,庸庸碌碌直至死。
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从逻辑上看起来应当是无所畏惧,但是在现实中往往只是嘴硬,或者还没遇到想要得到的东西,一旦遇到,会被幻想牢笼强行捕获,从而迷失者众。
这两者不足以做到无所畏惧,冷漠才是!
因为看穿了幻想牢笼,所以时时警惕不想被捕获,日久则冷漠。
冷漠者方能无所畏惧!
这种冷漠不是天生的,而是明理之后的明心见性。这和山中结衣天然的霸道性格,以及明理之后下克上的霸道,异曲同工,看起来相似,实则不同。
冷漠日久,会产生两种人,走两种道。一种想以方糖理论奴役他人以此获得自己想要的,走的是人道,如秀清看不上的高杉。另一种想以方糖理论改变世界,以行天道,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秀清明显是后者。
现如今对她影响最大的人是学堂里的千老师,亦是她此生最为敬重之人。
但她并不想走千老师的路,她的心很大,她想改变世界。
而在今日,她看到了改变世界的捷径:权力!
女子也可以掌握权力,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
高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