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是北方蛮夷的说法,愈发坐实。但是最后,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清醒过来了。”
说到这里,绣花江水神转头望向怔怔出神的楚夫人,“知道他为什么能清醒吗?”
楚夫人缓缓坐在台阶顶,嫁衣缓缓铺开,如同一朵鲜红牡丹,“是你们大骊练气士出手?”
魁梧男子笑了笑,眼神森冷,直言不讳道:“大骊真要出手,那也是杀了这个书生才对。”
楚夫人扯了扯嘴角,点头道:“有损国威,确实如此。两国之争,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那个书生之所以能够清醒过来,是因为有一位他熟悉的女子,去到了他身边。”
楚夫人身躯僵硬。
那位江神缓缓起身,走下台阶,“那名女子,脸上覆了一张脸皮,与楚夫人你的容貌,一模一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楚夫人的嗓音、习性、喜好都学去了七八分。如果说之前坑害书生,涉及两国之争,那么之后将书生逼到死路,玩弄于鼓掌之中,恐怕就是读书人之间的意气之争了。”
江神大踏步离去,“总之,那书生晓得真相后,投湖死了,就这么简单。”
“按照这个书生去往观湖书院之前,在大骊京城国子监,与两位至交好友的只言片语来推断,他早就知道了你的非人身份,所以他才执意要成为儒门贤人之上的君子,估计如此一来,将来返回大骊,才有底气跟朝廷讨要一个明媒正娶。”
江神早已离去。
那位累累罪行罄竹难书的嫁衣女鬼,依旧坐在原地,脸色安详,动作轻柔地整理衣襟袖口,这里抚平一下,那里折叠一下,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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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晋潇洒骑驴离去没多久,陈平安身后就传来急匆匆的喊声,嚷嚷着恩人请留步,转头望去,是那目盲老道师徒三人,正在追赶他们的步伐。
老道人久经风雨,当然知道这一伙来历不明的孩子,才是自己安然离开此山的关键,天晓得那个性情古怪的女鬼会不会临了反悔,把他们师徒抓去给洗脸锥心?按照两个徒弟的说法,府上花园,真真切切“栽种”着许多读书种子,似乎曾经有人挣扎着爬出泥土,如今看来,确是活生生被拦腰斩断的可怜人。
老道被圆脸小姑娘搀扶着一路快跑,身上那件老旧道袍挂满两边草木的倒刺,也浑然不觉,可谓狼狈不堪,其实话说回来,老道人虽然一手捞偏门的雷法,确实镇不住嫁衣女鬼,可其实放在山下市井,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老神仙。这趟一路北上,还真就经常被当成世外高人供奉起来,在三枝山被视为学艺不精的骗子,终究是少之又少的惨淡境遇。
老道人再无初见时的故弄玄虚,挤出笑脸问道:“敢问风雪庙魏大剑仙何在?贫道俗名徐莹震,道号玄谷子,对魏大剑仙慕名已久,此次因祸得福,能够遇上魏剑仙,亲眼目睹那风采绝伦的仙人三剑,实在是贫道天大的福运。”
林守一冷笑道:“这位陆地剑仙已经独行北方了,老道长若是想要套近乎拉关系,不妨越过我们,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老道人讪讪而笑,“错过便错过了,缘分未到,不能强求。”
魏晋这等隐龙一般的上五境仙人,老道人自知斤两,真到了那位风雪庙剑修身前,恐怕除了徒惹人厌之外,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山上练气士,相对山下百姓,当然能算是凤毛麟角,可修士之间,相逢是缘,这不假,只是缘份有善恶之分,因果有好坏之别,老道人一路降妖除魔,为自己积攒阴德,大大小小四五十场交手,能够活蹦乱跳走到今天,可不是只靠练气士第五境修为,以及那剑走偏锋的旁门雷法。
眼见着有些冷场,老道人赶紧左右而顾,笑眯眯道:“小酒儿,小跛子,还不快给恩人们磕头道谢!”
圆脸小姑娘闻言后就要下跪,手持满是泥浆幡子的跛脚少年,满脸阴郁神色。
陈平安快步向前,轻轻拉住干瘦小姑娘的胳膊,笑道:“不用不用。”
然后陈平安对那跛脚少年说道:“之前在山路上,谢谢你的提醒。”
跛脚少年满脸错愕,竟是破天荒有些脸红,一时间嚅嚅喏喏,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干脆别过头。少年之前在小路上直面嫁衣女鬼,与她近身搏斗、捉对厮杀,虽然道行相差悬殊,可是气势半点不弱,不曾想还是个脸皮子如此之薄的羞涩少年。
老道人心中充满惊喜,踹了跛脚少年一脚后,脸色故作悻悻然:“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随后老道人沉声道:“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