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嗯了一声,“明白了。”
没了一只袖管的李希圣,独自走回福禄街大宅,府上仆役丫鬟看到这位大少爷的窘况后,都有些莫名其妙。大少爷长这么大,除了跟随长辈一起上坟之外,几乎从不出门,怎么好不容易出去散个步,就这么坎坷?总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
李希圣回到自己院子,先看过了相安无事的螃蟹和过山鲫,再去换上一件衣衫,然后“结庐”书斋看了一会儿书,最后去了一间经常锁住门的屋子,开锁推门,当李希圣这个主人举目望去,视野之中,全是贴墙竖立的一架架高大百宝阁,而百宝阁上头,没有任何古董珍玩或是龙泉郡盛产的精美瓷器,而是一方方高高低低、大小不一、材质不同的印章。
屋内除了堆满印章的百宝阁,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面放有三枚尚未完工的印章,材质分别是木,黄玉和青铜。以及一大盒做工精良的刻刀,还有几本材质珍稀的古老书籍。
李希圣轻轻关上门,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桌上三方印章,都只缺少一个字,铜印篆刻有“降伏外”,末尾少了一个道字。黄玉印章篆刻有“都天主”,中间少了一个法字。木印篆刻有“气化生”,最开始少了一个青字。
刻印如画符,讲究一气呵成。
李希圣显然不是这样。
他非但没有捉刀刻字,反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呼吸绵延,如溪涧潺潺,细水流长。
小小房间,别有洞天。
陈平安回到祖宅,发现那把放在桌面上的槐木剑,出现了一丝不明显的细微倾斜。
陈平安虽然内心震动,仍是不『露』声『色』地坐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