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
因为那位白笼城城主,好像没有半点杀气和杀意。
杀气易藏,杀心难掩。
真名为蒲禳的白笼城元婴英灵,是当初那场荡气回肠的诸国混战当中,少数从旁观修士投身战场的练气士,最终丧命于一群各国地仙供奉的围杀当中,蒲禳不是没有机会逃离,只是不知为何,蒲禳力竭不退,《放心集》上关于此事,也无答案,写书人还假公济私,特意在书上写了几句题外话,“我曾托付竺宗主,在拜访白笼城之际,亲口询问蒲禳,一位大道有望的元婴野修,当初为何在山下沙场求死,蒲禳却未理会,千年悬案,实为憾事。”
这些自然是好话。
可书上关于蒲禳的坏话,一样不少。
例如蒲禳行事跋扈,不可理喻,来鬼蜮谷历练的剑修,死在他手上的,几乎占了半数。其中不少出身头等仙家府邸的年轻骄子,那可是北俱芦洲南方一等一的剑胚子。为此一座有剑仙坐镇的宗字头势力,还亲自出马,南下骸骨滩,仗剑拜访白笼城,两败俱伤,玉璞境剑仙差点直接跌境,在以飞剑破开天幕屏障之际,更是被京观城城主阴险偷袭,差点当场毙命,剑仙身上那件祖师堂代代相传的防身至宝,就此毁弃,雪上加霜,损失惨重至极,这还是由于蒲禳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不然鬼蜮谷说不定就要多出一位史无前例的上五境剑仙阴灵了。
不但如此,蒲禳还数次主动与披麻宗两任宗主捉对厮杀,竺泉的境界受损,迟迟无法跻身上五境,蒲禳是鬼蜮谷的头号功臣。
当然,蒲禳经过那几场死战,自己也因此而彻底断绝了跻身玉璞境的机会,损失更大。
这会儿蒲禳瞥了眼陈平安背后的长剑,“剑客?”
陈平安点点头。
蒲禳问道:“那为何有此问?难道天底下剑客只许活人做得?死人便没了机会。”
陈平安先是茫然,随即释然,抱拳行礼。
蒲禳扯了扯嘴角白骨,算是一笑置之,然后身影消逝不见。
陈平安离开乌鸦岭后,沿着那条鬼蜮谷“官路”继续北游,不过只要道路旁边有岔开小路,就一定要走上一走,直到道路断头为止,可能是一座隐匿于崇山峻岭间的深涧,也可能是悬崖峭壁。不愧是鬼蜮谷,处处藏有玄机,陈平安当时在山涧之畔,就察觉到了里边有水族伏在涧底,潜灵养性,只是陈平安蹲在河边掬了一捧水洗脸,隐匿水底的妖物,仍是耐得住性子,没有选择出水偷袭陈平安。既然对方谨慎,陈平安也就不主动出手。
至于那双山对峙的悬崖一侧,悬挂有一条铁索桥,木板早已腐朽殆尽,只剩下铁链在风中微微摇晃,对于练气士和纯粹武夫而言,行走不难,但是陈平安却看得到,在铁索桥中央地带,不但缠绕了一条廊柱圆木粗细的漆黑大蟒,轻轻吐信,蟒精不远处还竖立有一张极宽蛛网,专门捕杀山间飞鸟,那蜘蛛精魅的头颅仅仅拳头大小,已经成功幻化成女子面容。
若是道士僧人游历至此,瞧见了这一幕,说不定就要出手斩妖除魔,积攒阴德。
可对陈平安来说,此处妖魔,就算想要吃个人,造个孽,那也得有人给它们撞见才行。
陈平安这次又沿着岔路步入深山老林,竟然在一座高山的山脚,遇见了一座行亭小庙模样的破败建筑,书上倒是不曾记载,陈平安打算栖息片刻,再去登山,小庙无名,这座山却是名气不小,《放心集》上说此山名为宝镜山,山腰有一座山涧,传说是远古有仙人云游四海,遇上雷公电母一干神灵行云布雨,仙人不小心遗落了一件仙家重宝光明镜,山涧便是那把镜子坠地所化而成。
披麻宗修士在书上猜测这柄上古宝镜,极有可能是一件品秩是法宝、却暗藏惊人福缘的奇珍异宝。
陈平安就想要去瞅瞅,反正在鬼蜮谷游历,谈不上绕不绕路,陈平安以往对于机缘一事,十分认命,笃定了不会好事临头,如今改变了许多,只是壁画城神女天官图这种机缘,依旧不能沾碰,至于其余的,秘境仙府的无主之物,应运而生的天材地宝,陈平安都想要碰碰运气。
陈平安在破庙内点燃一堆篝火,火光泛着淡淡的幽绿,如同坟茔间的鬼火。
陈平安正吃着干粮,发现外边小路上走来一位手持木杖的矮小老人,杖挂葫芦,陈平安自顾自吃着干粮,也不打招呼。
老人站在小庙门口,笑问道:“公子可是打算去往宝镜山的那处深涧?”
陈平安点头道:“正是。”
老人感慨道:“公子,非是老朽故作惊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