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你,赶紧滚蛋吧你,臭不要的玩意儿,还敢来宝镜山寻宝……”
陈平安扬起手中所剩不多的干粮,微笑道:“等我吃完,再跟你算账。”
那头西山老狐赶紧远遁。
陈平安吃过干粮,休憩片刻,熄灭了篝火,叹了口气,捡起一截尚未烧完的柴火,走出破庙,远处一位穿红戴绿的女子姗姗而来,瘦骨嶙峋也就罢了,关键是陈平安一下子认出了“她”的真身,正是那头不知将木杖和葫芦藏在何处的西山老狐,也就不再客气,丢出手中那截柴火,刚好击中那障眼法和易容术比起朱敛打造的面皮,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西山老狐额头,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抽搐了两下,昏死过去,一时半刻应该清醒不过来。
终于得了一份清静光阴的陈平安缓缓登山,到了那山涧附近,愣了一下,还来?还阴魂不散了?
陈平安二话不说,伸手一抓,掂量了一下手中石子分量,丢掷而去,稍稍加重了力道,先前在山脚破庙那边,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
山涧畔有位女子正背对着陈平安,侧身盘腿坐在一处雪白石崖上,身边整齐放着一双绣花鞋,她斜撑着一把碧绿小伞,轻轻拧转伞柄,
若是没有先前恶心人的场景,只看这一幅画卷,陈平安肯定不会直接出手。
结果陈平安那颗石子直接穿破了碧绿小伞,砸中脑袋,砰然一声,直接瘫软倒地。
陈平安还算有讲究,没有直接击中后脑勺,不然就要直接摔入这座古怪山涧当中,而只是打得那家伙歪斜倒地,晕厥过去,又不至于滚落水中。
陈平安便不再理会那头西山老狐。
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走到水边,凝神望去,山涧之水,果然深陡,却清澈见底,唯有水底白骨嶙嶙,又有几粒光彩微微光亮,多半是练气士身上携带的灵宝器物,经过千百年的水流冲刷,将灵气销蚀得只剩下这一点点光亮。估摸着便是一件法宝,如今也未必比一件灵器值钱了。
陈平安便心存侥幸,想循着那些光点,寻找有无一两件五行属水的法宝器物,它们一旦坠入这山涧水底,品秩说不定反而可以打磨得更好。
不过陈平安始终提防着这座拘魂涧,毕竟这里有生灵喜好投水自尽的古怪。
陈平安突然转过头去,只见树林当中,跑出一位手持木杖系挂葫芦的矮小老翁,一路飞奔向水边,哀嚎着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怎的还未嫁人就命丧于此啊。
陈平安有些头疼了。
陈平安举目望向深涧对岸一处坑坑洼洼的雪白石崖,里边坐起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伸着懒腰,然后只见他大摇大摆走到水边,一屁股坐下,双脚伸入水中,哈哈大笑道:“白云过顶做高冠,我入青山身穿袍,绿水当我脚上履,我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那头西山老狐,突然嗓门更大,怒骂道:“你这个穷得就要裤裆露鸟的王八蛋,还在这儿拽你大爷的酸文,你不是总嚷嚷着要当我女婿吗?现在我女儿都给恶人打死了,你到底是咋个说法?”
那男子身体前倾,双手也放入水中,瞥了眼陈平安后,转头望向西山老狐,笑道:“放心,你女儿只是昏过去了,此人的出手太过轻巧软绵,害我都没脸皮去做英雄救美的勾当,不然你这头卑贱老狐,就真要多出一位乘龙快婿了。说不得那蒲禳都要与你呼朋唤友,京观城都邀请你去当座上宾。”
老狐怀中那女儿,幽幽醒来,茫然皱眉。
老狐差点激动得老泪纵横,颤声道:“吓死我了,女儿你若是没了,未来女婿的聘礼岂不是没了。”
那少女抿嘴一笑,对于老父亲的这些盘算,她早就习以为常。何况山泽精怪与阴灵鬼物,本就迥异于那世俗市井的人间礼教。
陈平安转头望老狐那边,说道:“这位姑娘,对不住了。”
那少女转过头,似是生性娇羞胆怯,不敢见人,不但如此,她还一手遮掩侧脸,一手捡起那把多出个窟窿的碧绿小伞,这才松了口气。
老狐一把推开碍事的碧绿伞,伸长了脖子,朝向那个头戴斗笠的年轻王八蛋,撕心裂肺喊道:“说一句对不住就行了?我女儿倾国倾城的容貌,掉了一根青丝都是天大的损失,何况是给你这么重重一砸,赔钱!最少五颗……不行,必须是十颗雪花钱!”
陈平安轻轻抛出十颗雪花钱,但是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的男子身上。
西山老狐像是一下子给人掐住了脖颈,接住了那一把雪花钱,双手捧在手心,低头望去,眼神复杂。
对面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