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面带笑意,喃喃道:“德人天游,秋月寒江。日问月学,旅人念乡。”
中土神洲,相传是道祖炼丹炉所在的火山群。
一座小酒铺,沽酒妇人笑眯眯道:“甘州,想不想认我当师父,学习仙法?”
少女直接问道:“有啥好处?”
仰止说道:“可以传授给你几种水法。”
少女皱眉道:“你们练气士的术法,我可未必瞧得上,就算瞧得上,我也未必可以修行。”
这就叫神人有别,大道殊途。
妇人笑道:“肯定可以修行,说不定将来你由浊转清,跻身了江水正神,也可以一路修行下去。”
老山神龚新舟,按照如今文庙的金玉谱牒,品秩是从七品,就是山水官场的清流官身。
眼前这个朝湫小河婆,与河伯、土地爷一样,都属于垫底的浊流胥吏,还不如那些好歹属于清流出身的县城隍。
没办法,年轻隐官提醒过,老秀才也暗示过。
再不识趣一点,仰止都要担心被穿小鞋了。
而且陈平安当时身边跟着个“扈从”青同,而且听说如今小陌,更是这位年轻隐官的身边死士。
恢复文圣身份的老秀才,更是跟着礼圣一起来的。
小河婆问道:“拜师礼,需要磕头敬茶吗?”
仰止扇动蒲扇,微笑摇头道:“不记名的师徒,用不着。”
小河婆豪爽道:“干嘛不记名,干脆记名,一步到位得嘞。”
仰止笑了笑,稍作思量,点头道:“也行吧。”
之后双方喝过了一碗酒,双方就算拜师收徒了,很省心省力,对仰止的胃口。
之前仰止询问陈平安,能够与文庙那边通通气,探探口风,能否让自己像那蛮荒桃亭,或是小陌,能够在浩然天下来去自由,她可以与文庙那边立下心誓,学那白泽,名义上被关押在一隅之地,面子上过得去,每次出门游历,都不会大张旗鼓。
可惜当时陈平安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虽说之后礼圣亲临,但是仰止没敢开这个口,有得寸进尺的嫌疑。
小夫子的脾气如何,绯妃这些蛮荒晚辈,至多只是听说,仰止却是亲眼见过的。
需知人世间最早的那拨“书生”,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而这位小夫子,作为远古“天下十豪”的四位候补之一,更是……一言难尽。反正当初蛮荒妖族的山巅修士,见到这位小夫子,就只有一个想法,都不是什么赶紧绕路避让了,而是……老子就不该出门。
在小河婆离开酒铺后,来了一位腰悬玉佩的书院君子,没有隐藏行踪,身形掠空,落在酒铺这边。
香榧山那边的老山神龚新舟,察觉到动静,瞥了眼对方身形,真是方圆数百里难得一见的俊后生。
那位书院君子开门见山道:“千年之内,未经文庙许可,不得去往南婆娑洲和扶摇洲,其余七洲,尤其不可以靠近三处归墟,一旦违约,斩立决。”
“但是这里边有个先决条件,你必须马上走一趟桐叶洲。”
“落魄山陈山主,会帮你预留一部分曳落河水运,但是需要你用在桐叶洲开凿大渎一事上,作为你换取一千年自由身的代价。”
仰止问道:“就只有这些?”
君子点头道:“如果你答应,我马上就可以传信文庙,将此事报备录档。”
仰止犹豫了一下,“作得准?”
那位书院君子哑然失笑,“这是文庙决议,不是开玩笑的。”
大岳居胥山,一位老道士离开黄粱酒铺,骑乘青牛,踏云而起,去往自家道场。
青牛道士封君,有了一个决断,那山君怀涟不识趣,自己却不能不讲究,反正就是一炷香而已,锦上添花,何乐不为。
也好顺便与那陈道友打声招呼,提醒他如今贫道就在居胥山这边修行,欢迎来此做客。
老道士离开夜航船后,重返居胥山的副山鸟举山,开辟道场,是昔年这位真人的治所所在。
那会儿的天下五岳大渎,山君水神,都是他们这拨地仙真人的佐官,简单来说,几千年前,现任山君怀涟,名义上归他管。
如今嘛,颠倒了。
桐叶洲,镇妖楼。
一行人来到了顶楼。
至圣先师凭栏远眺,笑道:“在这桐叶洲中部,大渎开凿一事,需要大修士的搬山倒海,如今有了仰止和嫩道人,再加上青同道友的敲边鼓,事半功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