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具体行程,空悬多年的国师之位,京城御书房小朝会的那张老旧椅子,就有了名正言顺的新
主人。
陈平安默默将密信收入袖中,谢狗试探性问道:“山主不当场回信一封?随便写几句敷衍敷衍也好,魏夜游怪不容易嘞。”
朱老先生都说了句公道话,魏神游就像是给咱们落魄山打长工的,关键是地主老爷还从不给工钱。
陈平安微笑道:“一回到扶摇麓道场就可以敲定日期。呵,都是当夜游神君的人了,急什么。”
肯定在五月初五之前,反正再晚也晚不过这一天。
谢狗恍然大悟,好像当初山主好说歹说,怎么劝魏檗与中土文庙报备夜游神号都不成,结果?
陈平安说道:“你知道大骊朝廷那边提了个要求,希望我这边稍微讲一讲排场,带上几个能打的。但是我现在犹豫要不要带剑枰他们一起。”
谢狗习惯性微微皱着眉头,歪着脑袋,啥意思?
陈平安一看到这种表情就哭笑不得,其实落魄山上,这是青衣小童的招牌动作。
朱敛的评价很到位,地主家的傻儿子,眼睛里有一种清澈见底的无知。
陈平安解释道:“以前如何是老黄历,未来如何才是重中之重。裴钱,宁吉,柴芜,还有剑枰他们,就是落魄山的未来。”谢狗确实入山晚,所以错过了上次的落魄山观礼正阳山,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小米粒每每在山中说起此事,得意得很,说她往那某某山头一站,双臂环胸,满
脸严肃,觉得自己当时的个头,至少有一丈高!在落魄山中,谢狗除了会跟白发童子一起瞎逛,不管是骤雨过,打遍新荷,还是那月如霜,新月如钩,只知道场不知家为何物的貂帽少女,还喜欢跟黑衣小姑娘
扯闲天,喜欢听青衣小童不打草稿的吹牛皮,跟粉裙女童去山外市井购物。
在清境山边界落地,陈平安放慢脚步,徒步走向青虎宫所在主山,让邓剑枰稳一稳气机。
在青虎宫这边,陈平安是老熟人了,很快就有下院道士去主山宫观通报。
整个清境山地界,是允许外乡道人在诸峰结茅清修的,只需逢年过节,备点山货土产,与青虎宫那边意思一下就行。
早年青虎宫道士搬去宝瓶洲之前,没有这么好说话。搬回清境山之后,许多举措,就显得大气了。
道家一向重养身更重养神,朝山路上,常见道士在作锻炼体魄的养气功夫,看似动作舒缓,却又一气呵成,看客无论习武、炼气与否,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邓剑枰欲言又止,谢狗受不得这个,大老爷们忒不爽利了,她就想要提点几句。
陈平安猜出邓剑枰的心思,笑问道:“是想问曹慈的事情?”
邓剑枰神色尴尬,还是老老实实点头,承认此事。
谢狗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英雄好汉,真豪杰,刚拜师,就问自家师父关于连输几场之人的事情,咋的,想帮师父报仇?大志向!”
邓剑枰愈发无地自容。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不用认识曹慈,跟他见面说话,更不必问拳,我们就都知道他肯定是一个骄傲的人。”
邓剑枰点头。纯粹武夫,一桩桩一件件,事迹完全等同仙迹,外人可以想象曹慈的风采。
陈平安再补了一句,“跟曹慈真正熟悉过后,就会惊讶他怎么可以如此不骄傲,如此平常心。”
邓剑枰很意外,师父竟然这般推崇同龄人的曹慈?记得在家乡北俱芦洲那边,武夫都是输拳不认怂的,即便心服也是口不服。
武夫曹慈的平常心,剑修愁苗的豁达,儒生温煜的务实,等等……陈平安都会由衷佩服他们,当然,还有陆地酒仙刘景龙。
谢狗轻轻拍心口,哈,山主,如此说来,曹慈跟我很像啊,出门在外都不显山露水,平易近人。
邓剑枰心情古怪,壮起胆子问道:“师父跟曹慈是武道路上亦敌亦友的关系?”
陈平安沉默许久,关于此事,第一次吐露心声,缓缓说道:“我想赢他,又怕他输。”邓剑枰一时半会无法理解陈平安的心思,谢狗扶了扶貂帽,代为解释道:“很想赢,是学武之人,谁不想争个第一,谁甘心当老二。不想赢,是怕武道最高处,已
在自己脚下,到此为止了。若是我很强,前边高处犹有更强者,这大道,就尚未登顶,还能继续走下去。不是真喜欢学拳,说不出这种话。”
邓剑枰到底不笨,很快察觉到其中的一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