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她是最不喜欢告别的，尤其是那种繁重的仪式感，曾一度令她心力交瘁。如今连告别都替他省去了，这是一种最理想的离去方式，悄无声息，就好像自生自灭。
她原谅了自己，这一次，她终于自私了一次。
“好。什么时候出发？”她继续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天亮吧，不过看起来，应该也快了。”洛繁书雕花床外那半颗月亮，若有所思。
“好。”
“所以……今夜你还要自己一个人么？”原本凝重的脸上，终于多出来了一抹少年般松弛的笑容。
“好。”
甚至，谁都没有梳洗，而是直接和衣躺在了床上。
艾柠努力吸了吸鼻子，原以为自己的鼻子是因为闻惯了血腥所以麻木了，却没有想到，用力吸，还是有一股腥臭味钻进了她的鼻腔，引得她原本就翻滚的胃更加不适。
似是胃中多了一阵绞痛，弄得她不自觉地开始浑身颤抖。
即便那抖动十分轻微，可依旧被他感觉到了。
“怎么回事？”
还未等艾柠反应过来，漆黑的眼前忽然亮起了一烛光，映照着他的侧脸，那关切的目光，足以令她终身难忘。
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此刻她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没吃东西，胃痛。”她紧咬着牙关。
“我去给你做点来。后厨应该都睡了。”洛繁书翻身下床，顺便还倒出了几粒药丸喂给了她。
“你先吃些缓解一下，马上就好。”
“可是……”艾柠抬头，刚想叫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再见到他的时候，两碗热腾腾的清汤面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正好我也饿了，就当陪我吃了。”此时的洛繁书早已卸下了铠甲，模糊中，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恍惚感，仿佛，下一刻只要她愿意，就能将他带回到另一个世界中。
荒谬。
艾柠自嘲地在心中笑了笑，梦境已经是恩赐，竟然还想讨额外的封赏。
“好香啊。”艾柠起身用力吸了吸鼻子。
“好点了吗？不用我喂你了吧？当然喂你也是可以的。”他笑着打趣道。
“当然，洛大夫药到病除。”
“你胃痛，就不要吃蒜了哈，多喝些汤。”
艾柠望着他那双扒蒜的手，这画面总是有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割裂感。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吃蒜了？你以前可是最不喜欢这种有怪味道的东西的。”
“在军中的时候，人是需要一些味道来刺激自己的。还不错，吃习惯了竟然离不开了。”洛繁书笑着说道。
“你待会儿可得给我好好漱口。”艾柠挤了挤鼻子说道。
“当然，我早已经调配好了薄荷汁液，去蒜味一绝。”
艾柠做了个鬼脸，继续低头吸溜吸溜地吃面。
两人仿佛都落入了一个关于假象的结界之中，那是一种别样的避难所，是苦难之中萌生的自我保护状态。
“之后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想一想了，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便带你去，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洛繁书其实没怎么吃，更多的时候，是在盯着她吃。
“嗯，这要让我好好想想，这里我可不熟，来来回回，也就去过几个地方，你可要让我好好打听打听。”面条被艾柠吃了个精光，此时的她，正像猫一样吸溜吸溜喝汤。
“你可以慢慢想。”
“哦！还有，我要带着琥珀一起！还有踏雪！还有……”
“可以，其他的都好说，就是踏雪，它比较喜欢跟着锦浥，我们可能带不走它。”
“那也行啊，谁说他们就没有选择家人的权利呢？”
“到时候我们重新开一间酒楼？我陪你东山再起怎么样？”
“当然好啊……嗯，你也开医馆，我们互相陪着东山再起。”艾柠忽然犹如吞下了一万根针，搅动着那看似麻木的内心，一时间让她苦不堪言，却又只能强颜欢笑。
她的演技，都用在这上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