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也会有顾虑,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因为上临床的经验不足,在面对一些判断的时候,如果是结果相同的情况下,或许自己有可能会偏向更感性一些的选择。
她当然知道,当医生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医学素养和扎实的功底,因为如果一个医生只有仁慈之心,却没有相应的技术水平,反而只能是一个仁慈的庸医,甚至可能会耽误病情;而相对应的如果真的见识了太多病例,知道了一些选择之后可能会带来的后果,那是不是在重复面对相应的问题的时候,就都会选择理性而渐渐的会忽略感性呢?
她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并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
直到后面进了那个治疗组,才看到了一些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东西。
那个医生姓李,夏眠当时去他的治疗组的时候已经接近毕业,不过后面还是有很多次看到李医生去给别人上课的时候,明明才刚下手术,有时候眉宇间都能看到疲倦的神色。
但是只要时间还够,他就一定会坚持去值班室换一套衣服,或者回家冲凉一身,穿着更加整洁的去给学生上课。
而这个科室的人好像都见怪不怪了,不过每次看到李医生这样去对待学生的时候,都还是会敬佩地点一点头。
后面有一次,夏眠跟科室里的护士混得熟悉一些了,关于这个问题还是没忍住就问了一句:“为什么每次李医生给学生上课的时候都要准备的这么正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护士笑着说,“其实最开始也有同事建议过跟他说反正只是上一两堂课而已,时间也不长,而且只是讲ppt又不用上实验课,有的时候没有必要这样,但是他后面好像还是拒绝了。”
“他说那些学生本来就是刚刚接触这一行,本来就是充满好奇心的时候。而只要是进入这一行的人,我们都会称之为同道,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年龄还小,是不是还没有真正踏上这一步,但只要他们已经穿过了白大褂,已经进行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宣读,其实就已经是我们这行业里的一员了。”
“而如果我能让他们引起注意,或者说,能让他们对这一行或者我教的这一门课都感兴趣,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更何况我也并没有觉得我穿的有多正式,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尊重的一种。”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那个护士还说了:“所以大家都还挺欣赏他这一点的,其实我们知道他的意思,并不是说穿着拖鞋去的,就是不尊重,毕竟那些其他上课的医生可能更累更辛苦,所以实在是顾不上一些个人形象,就过去给你们上课,但大家也对他现在这种态度表示肯定。连主任都夸过好几次。”
“主任都夸过?”夏眠刚来这个科不久,也知道这个科室的主任非常严格,经常提问一定要问到对方答不出来为止,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点刁难的意思了。而这么严格的主任居然还夸过他!
“是啊,你其实别看我们主任那么凶,但是他的心当然是好的,他说自己估计要唱一辈子的黑脸了,自己出去上课都能听到大家都在传自己在医院里很凶的事迹,所以反而就需要李医生这一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原则不变,但的确会让更多人喜欢上临床。”护士说。
夏眠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应该也是能理解对方的意思的,因为的确如此,自己也是这样。
因为感觉到了作为一个学生也在被尊重,因为感觉到了对方说话平易近人的态度,因为感觉到对方并不会高人一等的站在另一个位置,反而是不管说什么都会看着你的眼睛,很认真的手把手教你,告诉你临床上出现问题很正常,不要归结在自己,但是在这样说的同时,也还是会教给同学真正的处理方式。
如果说主任的严格有点像高耸的山峰,令人难以接近,那李医生的教学方式就如同潺潺溪流,能让人被感染,又收获温和。
“所以李医生是一直都这样吗?那性格真的很好了。”夏眠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全是,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他性格当然是好的,但是也不是那种真的温吞到被人欺负的意思。”好像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护士就露出一点憧憬的表情,“他是那种典型的很包容自己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妥协的那一类。”
聊到这里,护士又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隔壁组那个28床?”
“就是那个直肠癌的老头子。”护士说到嘴的时候瘪了瘪嘴,“你别看他现在看上去对医生什么都配合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