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女君,请吧,殿下在里面等您。”
小女婢推开殿门,请虞恙进去。
虞恙看了一眼深旷幽黄的房间,低着头走进,绕过几道屏障,于一方露台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倚靠在榻上,完全笼罩在夕阳中看不清容貌。旁边站着有过一面之缘的章嬷嬷,正在伺候。
连忙跪下见礼,将一个匣子高举,朗声问候道:“给事中虞清之女拜见长公主殿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殿下笑纳。”
长公主没有理会,反而道:“小女说,你甚是仰慕本宫,特来拜见。如今见了,便早点回去吧。这赤露山宫更深露重,山路崎岖,回去晚了怕是令尊要担忧了。”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臣女有罪,为了面见殿下欺瞒了郡主,请殿下容情再处罚。”
虞恙一听,只得将东西放到一旁,将头低得更低,直白道。
“哦?难道不是仰慕本宫才来拜见?”长公主语调懒洋洋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却让虞恙沁出了冷汗。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艰险。
但她还是要赌。
不然以她刚才之意,就是让她见了就走,不给她说其他的机会。
“是,也不全是。”
虞恙咬牙回道。
“那你确实是犯了欺瞒之过,不过本宫今日心情好,愿意听听再定你的过错。”
“臣女确实仰慕殿下,今日前来,一为见殿下风采,一为臣女的父亲。”
“虞给事中?他怎么了?”
长公主似来了兴致,勉强打起几分精神。
“臣女的父亲因谏诤修筑栗阳暖宫一事,被陛下下令关进了刑台,择日定罪。臣女承认父亲他有时在朝堂上谏诤,确实言语过激,行为失责了些,但父亲在其位谋其职,何至于罪死啊。所以臣女想请殿下救救父亲。咚咚咚——”
虞恙说完,狠心的在铺了地毯的地上磕出了声响。
响声过后,殿内沉寂一片,许久长公主才出声,语露惋惜为难:“原是此事啊,本宫知晓虞大人是一个明情查失的好官,可皇帝的旨意,岂能因他人朝令夕改,损失威严?”
“臣女绝非想撼动陛下的威严,只是世人皆知陛下敬重长公主,愿听殿下一言。所以臣女才斗胆想为父亲求一个生的的机会。希望殿下能帮忙进言一下,给虞家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说着,虞恙又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行了,先说说看。”
“冬日的宫室虽有银炭时时供着,但总归有些让人胸闷气短,不能让贵妃娘娘在冬日好好温养身体,所以陛下才欲修筑栗阳暖宫体恤身弱的萱贵妃。臣女有一技可替热汤之效,费用却不足修筑暖宫的百分之一。”
虞恙忍着额头上的刺痛,伸进左衣袖拿出一纸信封。
章嬷嬷看着,主动上前接过,拆开,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看了几秒,凝神散去眼中的慵懒,厉声问道:“此法倒是好,利薄宜造便推广。有此等好物,为何不早日上书?”
“臣女也是近日从家里庄户下的佃工那儿得到的。”
虞恙不敢说实话,但语气甚是平稳的回着。
他们家的农户确实是这两年才修筑起热炕的。
就算后续长公主派人去查,也无疑处。
“果真?”
清冷的女声里是上位者的极致压迫感。
“是的。”虞恙不敢心虚的应着,“如果殿下需要,这些熟练的佃工愿为殿下差遣。”
说完,虞恙又拿出一叠较厚的纸张。
章嬷嬷接过一看,是一些佃工的身契,细细数来有十八人。
长公主看着章嬷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语调放缓,“行了,起来吧。”
“谢殿下。”
看着虞恙缓慢起身,露出沁雪发黑的额头,吩咐道:“夜暗了,让人仔细服侍虞女君,不然等虞大人回来可得心疼了。”
虞恙猛地想抬头,还是及时制止了,连忙再度跪下,行五体跪拜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多谢殿下成全,铭感五内。”
“铭感五内?”长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行不行还得看皇帝,先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
随着虞恙退去,章嬷嬷唤人来将宫灯点燃。
明亮的烛火将殿内照亮,一小女婢将刚刚虞恙跪过的地方旁留下的匣子呈上来。
“殿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