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长乐轩前院灯火葳蕤,后院却幽深寂寥。 观荷端着熬好的汤药,一路穿堂,停在了寝房外面,看着里面昏暗不明,不进去,小声唤人:“夫人,该喝药了。” 虞恙从幕帘后面出来,手拿烛台,帘纱浮动,衣衫宽松,神情倦怠的走了出来,明显是刚才小憩了片刻,这会儿才被观荷叫醒。 “放着吧。” 落座后,虞恙将烛台递给观荷,让她把寝房里的烛火都点上。 观荷接过烛台,瞧见烛火灯芯相连处有黑色的碎末,轻轻地吹了吹,让它飘散在空中,然后挨个将屋内的烛火点亮,去将四周的窗子微开,让夜风吹拂进来,卷走飘散在寝房里的味道。 虞恙闷头将汤药干完,神情恹恹地拿起一颗蜜饯,含在了嘴里,发起呆来。 观荷轻脚轻手地将物什收好,走了出去,让婵娟她们可以准备洗浴的东西了。 婵娟几个原本被分来做内侍的女婢,从外院绕到寝房的侧门,费力抬着热水,轻声进入耳室,水流哗哗的涌进浴桶。 别枝垫脚,探了探寝房的位置,却被重重植被绿荫遮挡,瞧不见屋内虞恙在做什么,但不妨碍她将水桶放在浴桶边缘,倚靠着小声吐槽:“好重!” 双柳别了她一眼,道了一声话多,便拉着她赶紧往外走,若不是今日排表分到了喝别枝一组,她是真不想同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一起干活。 活没干多少,牢骚话倒是不少。 别枝撇撇嘴,被拉扯着出了耳房,路过观荷时,倒是收敛了两分,但观荷依旧能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些许不满和怨怼。 原是被安排在房里做些轻巧的活计,被换成了使力的活计,心里转变不过来,自然是会心生不满。 但这是她们自己选的,再怎么有脾气也得憋着。 不然,她不建议把企图闹情绪得好处的人给清出长乐轩。 奸懒馋滑的人,不要也罢。 即使你是侯邸的家生子。 在邸院别处,你怎么沿旧习她管不着,但这长乐轩,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来收拾。 观荷默默的将长乐轩这些日子,逐渐生出小情绪的人名在心里过一遍,打算等这个月的月例发放之后,再寻由头,将那些个不听话,喜欢拿乔的仆从,好生敲打一二。 虞恙既然将这些事交给她们,那她们定然会让虞恙无后顾之忧。 虞恙这些日子跟在文心身边,窝在锦湘楼装笨愚呢,对长乐轩的关注远没有留守在院里做事的观荷芷晴观察得多。 就算有,也没放在心上。 长乐轩的事宜交给观荷芷晴两人打理,她很放心。 所以,当虞恙沐浴出来趴在床榻上,舒叹地由观荷按摩双腿、腰椎、肩膀,舒缓疲劳时,听她说了这事的打算,眼皮都不抬一下,嗯了一声便完了。 观荷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顿揉捏拍打,感受着虞恙的呼吸平缓,观荷慢慢地从床榻起身,给虞恙盖上被褥,就要离开,便见虞恙动了动枕在手臂上的脑袋,面向观荷,眼睛闭合,声音困倦地吩咐:“明早,嗯,以后都不要叫我早起了。” 观荷点头,“那文嬷嬷那边?” 之前说了,虞恙在文心面前装笨愚乖巧讨文心欢心,是文心起她已经到锦湘楼,文心走她才回长乐轩。 虞恙突然改了主意,为了稳妥起见,观荷还是问询一下,是否要给文心那边说一声。 虞恙嘟囔着将头换了个方向:“就是不想去了。” 观荷再问:“那是要叫典枢,汀云她们回来?” 清点嫁妆,虞恙这边带来的田庄铺户都好说,管事的都是用惯了,帮忙多年的老手,说不上老实本分,但也深知主家人的手段,可以让从冠霖回上极的栗策,放缓行程,顺道去把今年的账目去查了,但也免不了典枢汀云的奔波,是为武襄侯这边拟出的聘礼,头一年怎么也得认认主家,了解主家规矩,方便后面行事。 院内琐碎交给观荷芷晴,院外诸事自然就交给了典枢汀云,各司其职,互不打扰。 典枢汀云她们为了城郊的良田,已然有两天没有回来了。 虞恙突然改变想法,那么典枢他们是否也要终止手头上的事宜,打道回府? “做完再回。” 观荷点点头,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说话,就要退下,又听:“对了,如意苑那边,让芷晴去盯着,大寒之前我要搬进去,上极的四九天还是得靠暖炕。” 似乎是言随语境,虞恙瑟缩着手臂,翻过身,蜷缩着身体将自己裹在被褥里,捂得严严实实。 “是。” 观荷将堂屋的窗户关了两扇,将帘幕合拢,轻手轻脚地推出去。 翌日清晨,白雾笼罩的锦湘楼。 文心照旧早早地来到锦湘楼处理事务,入门一见,专门为虞恙安置的位置空无一人。 文心眉头微挑,没有出声问询,如常的料理琐事。 直到阳光穿透云层,将白雾稀释,露出了晶莹翠润的竹海,依旧不见虞恙的人影。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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