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如流水,转眼间已至半月以后。
乳阳县城内,街上的铺子大多都开始重新营业。因着城门口还在戒严的缘故,倒是依旧不见贩夫走卒穿行于市井之间。
一辆异常华贵的马车沿街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在它后面跟着的另一辆马车上,王竹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眸光之中看不见任何情绪,平静地好似一汪死水。
“公子……”坐在马车内的石头轻唤了一声,却是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眼中泛着泪光就那么望着王竹。
车窗边的王竹愣了一下,将撑着窗帘的手收了回来。他端坐回车厢软垫上也未看石头,一双眸子望着眼前的空前呢喃低语。
“再过个三年五载,还会有人记得吗……”
听得王竹的话,石头眼眶中的泪倏地滑落至颊上,再至胸口处,最终落至车厢地板消失不见……
朝廷下旨封口,全城谁敢谈论此次事件皆处以绞刑,前几日有几个百姓不信邪,喝醉了酒在家中聊起,当夜里就被抓入了大牢。
有了这道警示,城中再无人敢言半月前城中所经历的那场浩劫,在新调任来那批官员的粉饰下,大多数百姓也都下意识地选择遗忘……
就连王竹将母亲安葬回荡清山与父亲合葬之时,村中的各邻里大多也皆是提不都不敢提城中的事,仅有郑三婶憋不住,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小声地同王竹咒骂了几句北清人……
半月之后。
几辆马车缓缓驶入京城,王竹撩开车帘,这个时代最繁盛的城市就映入了他眼中。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这座古老的城市好似披上了层金黄色的外衣。
王竹原以为他会有些悸动,但却丝毫未有。望去街上那一辆辆驶过的华贵马车,许是哪一辆就正坐着朝堂之上某位大官,酒楼食肆门前来往进出的公子哥儿中,没准哪个便是皇亲国戚、朝堂重臣、世家大族家里的二代。
这一刻,王竹明白,他已悄无声息地踏入了这个由权力与金钱碰撞而出的政治旋涡。
从这座城中发出的政令,牵系着成千上万南雁国乃至整个大陆百姓们的命运。
思及此,王竹心脏的律动不经意间快了半拍。他探出头去望向天边那仅剩的点点余晖。
王竹不敢奢求这旋涡的余波不会将他漫过,毕竟,选择同公主合作之日起,他便已经做好随时被这旋涡吞噬的准备……
与之相反,王竹此刻竟升起一种莫名的激动感,至于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来自这是为母亲家人报仇的第一步?
亦或是:来自几千年后的灵魂试图想去改变这个时代的使命感?
最后一抹余晖散去,王竹收身坐回了车厢内。伴着沿街的喧闹声,马车徐徐往京城最中心行去,而他也即将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
圣临十六年春,朝堂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先是,以前任宰相田伯温为首的皇子派官员尽遭清算,皇子杨凌霄被贬为庶人。
后有,女皇杨如雁自己打破了永不再设宰相的政令,亲任王竹为正一品宰相。
一时之间,京城内外人心惶惶,满朝文武皆人人自危,生怕受到任何牵连。
同年秋,女皇赐婚公主杨芙清与宰相王竹。两人大婚当日,又立杨芙清为南雁储君……
圣临十九年冬,南雁女皇杨如雁崩逝。谥号:鸿运齐天至圣武皇帝,史称南雁武帝。
次年春,储君杨芙清继位。她登基后发布的第一道政令便是,任命王竹为主帅,石坚(石头)为副帅,发兵三十万同北清国开战……
圣临二十一年秋,女皇杨芙清诞下一子,赐名——杨承恩。半月后,捷报传至京城,王竹率三十万大军连破北清数城,并于半月前攻破北清都城,生擒北清伪帝。
北清国都后宫内,石坚(石头)时隔数年后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无数次浮现于他梦中的洛霏儿……
圣临二十三年春,草原汗国自请并入南雁国。这片分裂了二十多年之久的土地由此再次实现大一统。
圣临二十三年九月初九,杨芙清宣布改国号为:夏,建元:永乾。与王竹合称二圣(天皇、天帝),并册封杨承恩为太子。
自此,这片土地进入了一段长达两百年之久的没有战乱、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美好时代……
永乾四十三年五月初九,天帝王竹于长乐宫崩逝。
次年二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