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苏樱轻声喊了句。
被喊的人“嗯”了声,来到桌子边,弯腰伸手从地上拿起一个印着红色花朵图案的热水瓶,拔开木塞,清澈的温开水流下,入注在两个白色搪瓷杯里,房间里只有“哗哗哗”的水流声。
“来,喝水。”
一个搪瓷杯给到了苏樱手上,她低垂着眼,记起了八岁那年冬天,跟着人玩雪,手上长了冻疮,还要糊火柴盒,某次难受得直接把火柴盒给扔了,被院长妈妈当着大家教训了一顿,但在当天晚上,院长妈妈带她来到了这间房,也是这个搪瓷杯,里面装着红糖鸡蛋甜水,很甜。
“一晃十几年,我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没想到一溜烟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小樱你也要从孤儿院出去了。”院长的语气不紧不慢,缓缓道来,岁月让曾经看顾的孩子长大,也让她变老了,脸上的皱纹,变白的发丝,还有为孤儿院操劳的疲惫眼神。
“嗯……”苏樱声音带着些哽咽。
“别哭啊,好孩子,就算从孤儿院出去了,这里还是你的家,在外边想家了回家看看,受委屈了想哭也回家来哭,不过要找到了男朋友,一定要带过来,让我过过眼。”
苏樱:……
苏樱:“我还没找到对象呢,找到了一定带来给你看。”
说完,某人抹开眼泪,喝了口水,假装刚才哭的不是她。
沈如心不去戳破,孩子这么大了,也要脸皮了。
“虽然你十八岁了,可孤儿院还能留你的床位让你再住一段时间,等到你在外边找到工作房子,再搬出去。”
“好。”
“安民制衣厂怎么说?”
“还是那个说法,我已经领了上个月的工资出来了。”
“……唉,要是早几年,我还能找工厂把你安排进去。”
院长叹了口气。
这不是院长说大话。
七十年代找不到工作,可在八十年代,经济发展起,私人老板出现,给从下乡回来的知青,又或者在县城里没工作的混子,提供了大量的岗位。
那时候国家工厂也没到下滑的地步。
整个欣欣向荣了几年。
但从近一两年开始,私人工厂越做越好起来,反倒是国家工厂走了下坡路下去,堆积的货物卖不出去,给员工的福利一点点减少,再到给员工发不出工资,眼看着裁员,最后由政府收拾这个烂摊子选择倒闭。
县城里,又多了一批下岗,又或者长大成年找不到工作的人。
院长再有人脉关系,也没法子给苏樱提供帮助。
“放心吧,院长,你知道我的,能吃苦耐劳,总会找到工作。”苏樱其实心底也没底,但不能让快五十岁的院长还要为她劳心劳肺。
两人接下来又谈论了一些话,苏樱从院长的房间离开。
孤儿院的宿舍有六个房间,十岁以下的孩子最多,宿舍房间也最大,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宿舍房间稍微小点,而十五岁以上的,宿舍最小,苏樱如今就住在这里,与她同住的有三个女孩,全都比她小。
小五个月的是沈欢,她的生日恰好就在六月六号,与苏樱是同一年,是他们这一批五个孤儿中最小的。
房间里另外两个女孩,上个月才刚满十五岁,普通的姐姐妹妹处着。
一进门,就被沈欢勾住了手臂。
“苏樱,快来看看大家送给你的礼物。”
在苏樱的单人床上,放满了各种东西,先拿起几张蜡笔画,大都画了蓝天白云、小房子、蜡笔人。
“这些画是米米那群小屁孩画的,那一盒蜡笔都快被他们耗耗完了。”沈欢说。
孤儿院总共只有一盒蜡笔,用完要等到下一位好心人士捐赠的物资里有没有一盒蜡笔,按照院长一毛钱掰成两毛钱的性格,关于恒星孤儿院向外采买物资里边,永远不会有蜡笔这等中看不中用的。
除开小孩儿的画作,床上还有两套干净的衣服,蓝色牛仔裤,浅色衬衫,白色毛衣,蓝色棉衣外套,还有头绳、发夹,以及水壶等零散又有用的物件。
沈欢那张小嘴也在叭叭个不停:“白色毛衣是院长自己织的,知道你爱素色,裤子衬衫棉衣外套水壶这些,是张敬带头我们几个凑钱,我和李悦专门给你选的,喜欢吗?”
“喜欢。”苏樱点点头。
光是大伙的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再加上他们五个基本都是这一两年,张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