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宅心仁厚,叶鸿海将军叛国之事虽未查明真相,但念其为国立下汗马功劳,赫赫战功在身,终究还是为其举办了大型的葬礼,令全国上下为其哀悼一天。
今日是叶鸿海出殡之日,由于尸体早已被贼人烧毁,只能为其立个衣冠冢,将军府尽数家产皆做陪葬,下葬之地更是请国师出山为其精心挑选。
百姓们更是自发的为叶鸿海送葬,随着棺木走在最后面,待到不能走的地方再停下。
若是回头望,还能看到身后的百姓们眼中饱含泪水,跪送叶鸿海。
他们其中有些人或许未曾亲眼见过叶鸿海本人,也未曾同叶鸿海讲过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皆受过他的庇护,是他在前线抵抗大漠军,才能让大安全国上下的百姓们免受战火纷扰。
那些远离战火纷扰的人或许还不知晓叶鸿海到底是谁,但是边关十一城的人人人皆知他们的救世主到底是谁。
这日。
北关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雨,十一城的百姓人人都来到了北关城,这座他们最为恐惧的城池。
手举黑伞,手握白花,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在将军府门口站着。
戴兴贤是叶鸿海生前最为信任的副将,故而此次送葬由他走在最前面,抱着叶鸿海生前的衣裳,他们不知道京城也为叶鸿海办了一场葬礼,但这场葬礼是他们自发的,遵从百姓意见举办的。
全城肃穆,只闻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溅起的泥土喷溅在众人的裤脚,此时此刻却无一人还有心去想这些。
一声抽泣声在人群中发出,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扎着麻花辫,脸上被泪水浸满,她还是个小孩子,她不懂叶鸿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最照顾她的叶将军,会给她糖吃的叶将军再也回不来了,她再也见不到叶将军了。
小小年纪,未曾懂得生离死别的孩子在这一刻,脑中才有了死亡这个概念。
这声抽泣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很快,人群中开始发出了声音,那是终于忍不住的哭声,是悲嚎声,是失去了希望的声音。
戴兴贤面无表情,手中紧紧抱着盒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的手掌已经快要被盒子边缘给割裂开了。
一步,两步,三步。
戴兴贤给他选的墓地是在望北山。
大漠与大安的边境无山,处处皆是沙漠,但出了北关城不远就有一座山,这座山不高,但它的最高处却能将整个北关尽收眼底。
叶鸿海的墓便是在这望北山的最高顶,那是当年戴兴贤刚来军营时叶鸿海带他去过的。
那时候,戴兴贤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叶鸿海也并不算大,但也在这待了好几年了。叶鸿海很喜欢戴兴贤,觉得戴兴贤是个可造之材,于是那时候便主动提出要教他。
年少气盛的叶鸿海带着个什么都不懂的戴兴贤半夜翻过城门偷偷来到这里。
那时候,叶鸿海指着地下一片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同戴兴贤说:“小戴啊,我跟你说,以后我要是死了,那你就一定要把我葬在这里,知道吗。”
戴兴贤什么都不懂,一脸好奇的问:“哥为什么啊?”
叶鸿海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而又郑重其事的同他说:“因为,这里能够看见整座北关城,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也能够保护好北关的这群百姓。”
那是戴兴贤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上的责任,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们在这里的意义。叶鸿海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承诺,他一直都在好好地保护着边关所有的百姓,所以百姓才如此尊重他,爱戴他。
走出北关城,踏上望北山的路,路途崎岖,雨天并不好走,被大雨浇灌之后的泥土黏黏糊糊的,还很滑,特别是望北山这一条路。
戴兴贤觉得往日走着很是简单,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爬上去了,但如今却不知怎的,脚上仿佛被埋进土里了一般,拔都拔不出来,走也走不动。
他心中突然觉得好难过,他觉得自己愧对叶将军往日的培养,如今竟然连这么一段路都走不上去了。
旁边好像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后对着百姓们说了什么,但戴兴贤没有听清楚,他只知道他的世界一片安静,没有了大雨拍打伞面的声音,也没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的耳朵好像被谁堵住了一般,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终于,他还是走到了墓地,因为下雨,原本挖好的坑内难免会流了点水进去。戴兴贤看着看着突然怒火中烧,指着土坑对着旁边的人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