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地面都积满了白色的鸟粪。这里是死人的安眠之地。比尔吉沃特没有埋葬死者的习俗,他们把死者送还给大海,这片海水就是墓园。冰冷的深渊中悬着尸体,水面上浮着数百枚浮标作为墓碑。有些浮标只是简单写了个名字,而有些浮标则由专业的墓碑匠雕刻成一只触手张扬的海底巨怪或者身形丰满的海女。
月亮发出微弱的光芒,穿过海上弥漫而来的薄雾,将浑浊的水面染成烟草的黄色。一排排食腐海鸥站在周围残破的屋顶上不时发出哀叫。这是个好兆头。它们对新鲜尸体的感知能力超过任何生物。
一个穿着密鳞大衣的光头大汉带着两个人出现在白港角落,一处狭窄旧巷的入口。两个手下停在巷子入口守着,光头大汉则独自深入,一群尖牙利齿的码头硕鼠从巷子两旁的破洞中钻出,远远跟在他身后,期待着他随时醉倒在地,变成送上门的鲜肉。
这个人叫贾猛·基洛,花脸帮的一员。每个像样的海盗都会有纹身,不过基洛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刺满了图案。长爪子的毒蛇、情人的名字、还有每一艘被他击沉的船、每一个被他杀掉的人。他的皮肤几乎就是最完整的犯罪记录。
他脚步飞快地向前走,眼神飘忽不定,飞速打量着左右两侧,暴露出心底的不安。他的手放在腰际,握着一柄长刀,刀刃上镶满了鲨鱼牙。他也带了火器,一把短粗的卡宾枪,枪管周围装有琉璃色的散热管。
见到小巷尽头的木板箱子上,翘着腿坐着的身影,基洛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那是一家经营走私生意的接头人,倒卖军火和违禁品,贩卖奴隶,偶尔也干干海盗的勾当,基洛的老熟人了。
“货呢?”
走私贩没有寒暄的打算,脸上也一片冷淡,没有多余的表情。有些陌生和古怪,但基洛没多在意。
“行,妈的,这就是皮城的货。”说完,他捏着扳机护环,把武器掏了出来。“你的东西呢?”
基洛的目光紧紧盯着走私贩的动作,虽然合作过不少次,但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很可能上一秒刚谈完一笔生意,下一秒对面就给你来了一枪。黑吃黑这种事,基洛自己就干过不少。
走私贩从箱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坐着的箱子,让开道路。基洛防备着上前,撬开表面钉着的木板。
除了几张蜘蛛网,几枚松落的钉子之外,箱子完全是空的。盖子打开之后,周围的空气充满了发霉的气味。
“你什么意思?”
基洛发觉到不对劲来,“耍老子?”
在基洛愤怒的目光中,走私贩忽然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指了指基洛身后。
寒冷的深夜,独自相处的人忽然间作出这样的举动,不禁让他怀疑是否遇上撞鬼之类的事情,基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后颈一阵发麻。
下意识地,基洛看向身后,顿时毛骨悚然,寒气从脚底直冒到天灵。
只见漆黑的小巷里,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数个人影出来,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注视着自己。基洛心脏猛地一阵收缩,差点背过气去。
“妈的!米勒,佛朗哥,你们两个跟他串通好了,背叛老子?!”
离自己近的两人基洛不陌生,正是本应该在巷口放风的两个手下,剧烈喘了几口气,回过味来的基洛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陷入出离的愤怒中,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海克斯卡宾枪,将其上膛。
但两个手下没有搭话,反倒是从他们身后,飘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手下的弟兄行事未免太嚣张了些,被我们盯上后顺藤摸瓜,抓到你这条大鱼。”
“乖乖跟我们走吧,你的命在赏金榜上值好几百银海蛇呢!”
伴随着轻灵悦耳的声音,一个带有几分狐狸特征的美丽少女的面孔从黑暗中浮现,笑吟吟地看着基洛,让他不自觉地将其与传说中狐仙的形象联系起来。
基洛呆呆地看着狐仙几秒,忽然咆哮一声,抬起了枪口,然而卡宾枪扳机的位置不知何时忽然凝结出了寒冰,基洛的手按在冰疙瘩上,只摸到一手的水渍。
与此同时,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训诫的意味,在巷子里响起:
“行了,阿狸,别玩了。抓紧时间。”
阿狸吐吐舌头,黑暗的巷子里忽然亮起两点微光,她琥珀色的瞳仁微微闪耀。
在基洛破冰扣下扳机之前,他的双眼便短暂地失去了焦距,瞳仁不再是平时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