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山脊上,周围枯木稀疏,笼罩在一层阴森灰暗的雾气中,隐隐约约看到几个灰绿色的虚幻灵体在远处行走,在视线之外阴声哀鸣。
“氏族……”
远方传来的飘渺声音在呼唤着她,皮肤传来密密麻麻的针刺般的触感。阿狸狠狠打了个哆嗦,眼前发白,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过去。
身后的格温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她将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掌放在阿狸圆润的额头上细细感应,阿狸忽然生出的这股情绪格温并不陌生,就好像……病重卧于床榻的伊苏尔德在呼唤着她一般。
格温怔怔出神,不禁心下黯然。
她抬起头,冲着围过来眼神关切的伊默与亚索摆摆手,“她不是遭到灵体的袭击,是她自己精神出了什么岔子。”
“具体的得让阿狸自己来解释。”
冰凉的触感刺激得阿狸神智一惊,从那种若有若无的呼唤中挣脱了出来,下一秒,她挣扎着起身,振奋道:“血脉……是氏族在呼唤我!”
从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狐狸开始,体内的瓦萨尼血脉就一直在遥遥地向她发出呼唤了。顺着呼唤的指引,她逐渐了解了自己所属的瓦萨尼氏族仅剩下自己这一根独苗,逐渐踏上追根溯源、认祖归宗的旅途,她逐渐融入人类社会,远发海外前去比尔吉沃特,寻找到作为信物的太阳石法球额外的构成部件,最终来到暗影岛……
而现在,或许是在特定的契机下,或许是和血脉中的秘密距离足够接近,阿狸终于再度感应到了部族的最后呼唤。
她抬起头,双眸晶亮,目光仿佛能穿透黑雾,跨越时间和距离:
“在那里。一切都在那里等着我!”
其他人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去。
视线的尽头有一座城市的遗迹,从远方凝滞的雾气中逐渐现出轮廓来。
……
她似乎又回到了灯笼中。
她在厚实的尘埃中醒来。她的人类形体回来了,如同一条打结的绳子,被一层烟灰和尘土盖在下面。她翻身躺平,咧嘴发出呻吟,闪电沿着她湿冷的身体发出弧光。电光逐渐消失,只留下麻木的刺痛。
身体上的折磨是灯笼之外的事物。锤石很少会使用如此低级的痛苦形式。心智与灵魂的土壤更适合埋下折磨的种子。或许这是在惩罚她的逃离。然而,感觉还是不对劲。
你要站起来!
她挣扎着单膝跪坐,但她的腿无法承担她的体重,重新倒坍在地。世界变暗了,阴云布满天空,盖住了最后一点色彩。
你要战斗……你快要死了!
这个荒唐的念头让赛娜发笑。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她曾经忍受过许多年——而且将再次忍受。
但随着阴影的扩大,她开始害怕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新花样。短暂的自由滋味会让她的囚禁更加凄凉,让她的孤独和折磨更加悲惨。
然后,她有了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
不!别去想!
或许她从来都没逃出去过。可能她看到卢锡安遭遇了一次又一次溃败,于是她破碎的心智想象出了一个不同的结局,让她离开这悲惨的深坑。或许她的逃脱根本就是一场妄想。
恍然大悟的同时,赛娜发出恸哭,充满愤怒和绝望的声音。不。创造出这个骗局的并不是她,而是锤石。
这不是真的!
她摇摇头,愤恨自己不肯放弃虚假的希望。
你得起来!
“不。”她说着,用力按脑袋两侧。
你要战斗!
“不,他已经赢了。这是他安排好的。”
如果你留在这里,你就死了!
“我已经死了!”她大喊道,“我就是一个被诅咒的死人!”她喊破了嗓子,同时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从她心中破碎了。她收紧身体,蜷缩成一团。她的哭喊在旷野上回荡。
并不是诅咒,赛娜。我给你的是一份礼物。
赛娜突然坐直。这些言语沉重而尖锐,像匕首一样刺穿她的脑海。这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摇晃着站起来,不在乎双腿的麻木。“滚出我的头脑。”她说道,“你听见了吗,锤石?”
没有嘲笑。没有承认。什么都没有。
赛娜独自站在坠落的灰烬中。能量在她皮肤表面发出闪电,沿着她的身体发出电光。
“你就这点能耐吗,魂锁典狱长?”她咬牙切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