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来行宫的嫔妃一共有七位,柔妃和大公主住在丽正殿,丽嫔住在倾樱殿,如嫔在萱若阁,叶才人和谭宝林一道住在梦幽轩,而梅姬则去了落梅居。
自从上回皇上将衣服赐给她以后梅姬的胆子都变得小了许多,人前畏首畏尾的不敢叫人注意,人后就一直待在自己殿内,什么动静都没有,如今被打发去了落梅居,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落梅居在行宫中实在算不得个好地方,虽名字是这样取的,但殿中却没几棵梅树,距离北宫有些远,再加上以往的嫔妃都未曾住过,所以有些荒凉。
如今在行宫之中可是要呆满三个月,若是梅姬一直都在落梅居,说不准陛下都会把她给忘了。
如嫔听完槐夏挨个儿说着嫔妃们的住所,手中紧捏着的帕子被她攥成一团。
“她不过小小一个修容,凭什么能住进玉泉宫!?”玉泉宫的规格与礼制摆在那儿,只有妃位往上才能住进去,以往只有从前的李贵妃住进去过一次,如今轮不到她就罢了,居然让一个修容住进去。
“陛下是糊涂了吗——”如嫔眼中的惊怒之色一闪而过,忍不住脱口而出。
说出口时她便后悔了,但话音已落,殿中的宫人们都不是聋子,自然是听见了的。
如嫔眼中的厉色止不住,她冷冷扫过殿中,随后慢声道:“在本宫手下做事要讲究规矩,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应当不用本宫提醒吧。”
殿内的宫人们噤若寒蝉,又听见如嫔拔高了声音,厉喝一声:“听懂了吗!”
“奴婢遵命——”宫人们跪下身,皆道。
见到她们的反应,如嫔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轻皱着眉,有一瞬觉得心口有种被针扎过后的刺痛,转瞬即逝,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
“本宫的药呢?槐夏,去把本宫的药拿来。”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槐夏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去。
之前在行路途中月离一直身体不适,到了行宫之后她恢复得却快,不过三日便已身子大好,这几日宋玄每晚都歇在玉泉宫中,虽顾及着月离的身子没做什么,但夜中看见月离乖顺地蜷在自己怀中安睡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头燥热。
“如何了。”宋玄坐在一侧,手指轻点了下桌子,淡声问给月离诊脉的太医。
太医诊了脉,垂头回道:“陛下,娘娘的病已大好,近几日只需注意莫要吃些生冷之食。”
宋玄满意了,让太医退下。
月离把手收进袖子里,朝着宋玄邀功似的凑近了脸,说:“妾身说的不错吧,陛下您就是白担心一场嘛。”她就说她已经好了吧。
殿内还留有几个宫女,听闻月离如此大胆地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话,差点跪在地上,膝盖都要弯下去,却听见皇上只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一般。
“娇蛮。”宋玄看着她,轻斥一句。
月离充耳不闻,叫佩兰把她昨日打的络子拿过来。
以往在皇城天气太热,她也难静下心来做这些事情,如今在行宫中呆着却起了点兴致,她的那把银丝绣水墨玉兰团扇上还缺个络子,她特意让人找来了混有银丝线的线团,如今才不过刚开了个头。
宋玄在书桌前垂首,抬起头时视线就顺势落在了软榻上正低着脑袋打络子的月离身上,她做得实在认真,连他的目光也没察觉。
心念一转,他想到了之前月离送给他的那个香囊。
那个香囊绣得精致,他虽然不常佩戴,但也喜欢,如今被放在了乾德殿没带过来。
“这络子是准备套在什么东西上面的。”他出声问。
月离正在换线,闻言抽空回他:“妾身的扇子正缺个络子,这颜色正衬妾身那把扇子。”
宋玄不说话了,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腰上别着的那枚玉佩,目光游离在书册之上,不多时,他出声让月离过来。
“都退下。”他又继续补了一句。
月离起身的动作一顿,茫然地看着殿内的宫人尽数离开。
现在还不到晚上呢。
她心里头想着,脚下步子慢吞吞地到了宋玄桌前,手指轻捏着身侧的衣赏,问宋玄:“陛下可是有事要吩咐妾身?”
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透出几分认真,若不是她站得远远的,宋玄真以为她是不怕了。
他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伸手将面前的书册拾起,扔到一旁去,宽大的桌面顿时空了不少,随后他语带诱哄,朝着月离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