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眨眨眼,一时间看过去的视线有些茫然,落在如嫔那张歇斯底里的脸上。
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陛下不让她生下皇嗣。
怎么可能呢,宋玄、宋玄他一直都期待着她能怀上孩子,从她成为他的人后就说起想让她生个漂亮的公主,他怎么可能会不想有他们的孩子。
月离的后背发凉,搂着大公主的手都僵住,瞳孔颤了颤,张张嘴要说点什么。
话却并未说出口。
如嫔说完那一句话便笑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笑得欢快,笑声中透着癫狂,在笑月离的无知和愚蠢,似乎极其满意她如今的表情。
“如嫔娘娘怕是听错了吧,陛下怎么会不想让修仪娘娘诞下皇嗣呢。”第一个出声的是谭宛白,从刚刚起她便惊讶地捂住了嘴,看着月离,如今出口打破了僵局,说话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如嫔笑够了,止住了声音,她瞥一眼说话的人,不屑地收回目光,连看都懒得再看。
谭宛白被她的那一眼贬到了地上,垂下的手手指捏紧,不吭声了,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娘娘,您的手好凉。”大公主早被如嫔的动作吓着了,她缩进月离怀里,小手碰上了月离的手背,察觉到了冰凉,仰起头看着那张美丽却苍白的脸,纯真道。
在上的柔妃的酒瞬间就醒了,赶紧给身后的宫女使眼色让人把大公主抱回来。
月离听见声音,勉强地勾了勾唇朝大公主笑笑。
她现在脑袋里乱作一团,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如嫔说的话会是真的吗?可她与自己一向不和,万一只是随口说这么一句话,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让她猜忌……
但是她仔细想想,其实只要她仔细想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迹象的。
宋玄好像已经没有再说过让她怀上孩子的事了,再加上几乎每日都送到她面前的药……
那药——
月离似乎明白了为何那日看见紫檀的神情会有异样,为何她的那些回答听着奇怪。
那药是给她喝的避子汤药。
紫檀在一旁看清楚月离的反应,见她直直地盯着白瓷杯,心中愈发的着急,明明都下定决心不会让娘娘受到伤害了,可如嫔的那些话一说出口她就心道一声糟糕——娘娘那么聪明的人,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能将前些日的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串起来,便能知道如嫔口中所言是真的。
她急急忙忙上前去为月离倒茶,焦急地看她,低声宽慰一句:“娘娘您莫要信旁人所言,皇上他是为了您好的……”
在此之前月离也曾自己在心中想着还不到她能有身孕的时候,所以这个孩子最好能晚点来,她还暗暗从太医口中打听了自己的身子究竟适不适合有孕,可是后面也别无他法,她便想着随缘。
既是随缘她也就不再管。
后来宋玄对她愈好,她心中也就愈发欢喜,渐渐开始期待能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诞生。
只是如今,如嫔的一一句话将她所有的期待都打翻。
听了紫檀说的话,月离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
宋玄骗她。
将明明说了是补药的避子汤拿给她喝,看她无知无觉地喝下避子汤,带她去游街,去祈福,给她赢花灯,看烟花和许愿……
她都许了愿的……
宋玄骗她。
月离只觉得眼中的热意渐渐明显起来,她拼命眨眨眼试图消退眼眸中的酸涩。
上位的丽嫔看看她,又侧过头看着已经冷静下来此刻一言不发的如嫔,出乎意料的是如嫔脸上没有说出那一番话挫了月离锐气的得意,反而是愈渐冷静下来以后面上浮现的几抹后怕。
“今日的酒还是太烈了,一个个都醉成了什么样子。”丽嫔和缓着气氛,摆了摆手,“也罢也罢,将如嫔和月修仪扶回各自宫中吧,免得待会儿又闹起来。”
她说完这话,如嫔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脸色难看地起身走了。
月离也起身,身后的秀禾扶住了她的手,朝着丽嫔与柔妃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一路上月离一个字都没有说,她挥退了宫人想要扶着的手,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还不让人靠近。
秀禾与紫檀对视一眼,担忧地跟在她身后,又不敢跟得太紧,直到一路回到玉泉宫中。
月离入了玉泉宫,让人把自己头上的首饰都拆了,随后换了件舒适的衣服独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