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进到王府中,察觉到了府里有些压抑的气氛,她也沉着一张脸,径直进到正堂。
宋昱坐于主座上,卿冉跪在一旁。
“母妃来了啊。”宋昱看见她,轻轻放下茶盏,迎了上去。
太妃先是看一眼他,紧接着迅速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卿冉,坐上了主位,态度有些肃然:
“你先跟我说说,究竟为何会与逆王之女扯上关系。”
宋昱先是摇摇头,坐在太妃对面,态度轻慢,动作随意地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跪在一旁的卿冉,无视她一张苍白的脸,漫不经心道:
“母妃,先不提那个。”
“咱们先说说这个叛徒。”
太妃顺着他的意看见他脚下的卿冉,面上没什么反应,却道:“她不过是将你的消息递给我,又算什么叛徒了。”
宋昱不依不饶,笑着给她倒了杯茶,说:“母妃也知道,儿臣最厌恶的就是叛徒了,这人说到底也是母妃的人,儿臣可以给她一个干脆的死法。”
“母妃您看,总不能让儿臣连气都不能出一场吧?”
宋昱在太妃面前一贯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所以才能有这一番率先的交易。
卿冉说到底是母妃的人,私自处理了不大方便,当着人的面就不会叫人怀疑了。
他选的时机很巧,太妃正忙着听他解释逆王之女的事情,虽然心底也可惜这个派到宋昱身边看管了三年的奴婢,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奴婢,她并不怎么在意。
“那你就出气,出了气赶紧给我好好解释逆王之女是怎么回事!”太妃说着,拍了一下桌。
宋昱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深意,他姿态随意地说了好,随后叫小厮端来了毒酒。
“这毒药穿肠下肚没什么痛苦,本王念在你是母妃的人的份上给你选了条舒服的路。”
毒酒摆在卿冉面前,听到宋昱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往日有些太傻了,竟会被眼前人迷惑,认为这是个随性一点但是心肠好的王爷。
往日的真心在此刻皆成了笑话。
她垂下眼眸不作他想,伸手接了酒,杯中清冽透明的酒水泛起涟漪,倒映出她模糊的脸。
“奴婢,多谢王爷。”说罢,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这条命也就走到这里了。
看她喝下了酒,宋昱冷淡的视线中多了一瞬的紧张,却转瞬即逝。
卿冉的身子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口中吐出鲜血,再没了生息。
“来人,带下去吧。”宋昱说着,抬起杯子喝了口热茶水。
堂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宋昱抬起头,面上带了些麻烦和怨恼,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本来儿臣要救的人不是逆王之女,只不过儿臣…救错了人。”
……
听完了宋昱说的话,太妃只觉得脑中一片血气上涌,她撑着桌子,好半天才顺过气来,忍不住站起身朝着宋昱的脑袋猛地拍下。
“你糊涂!”
宋昱也没办法,他受了太妃的几掌后,说:“儿臣当时也不知,那么一堆信件打乱了,偏偏苏知州的信件就落到了儿臣手里,待儿臣想起再去查看之时父皇已经下了旨,苏知州与知州夫人都死了——”
“儿臣心存愧疚,只能费力去救下他们的女儿!谁知——谁知还是救错了……”
千不该万不该,怪的还是当初混乱之下打乱了信件的那几个奴仆,撞到了他的书童身上,两封信外边的信封一模一样,又没有署名,没有细看之下拿错了。
太妃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荒谬,不禁又问他:“既你后来也发现了信件不对,为何不告诉你父皇?”
宋昱摇摇头:“父皇当时被气坏了身子,也已经下了旨意,事情已经平息下来,我若再去说岂不是更让他生气?”
说到底,他那时候才刚入朝堂,一些手段都稚嫩,又想在父皇面前做成大事,哪能这么上赶着去找骂?
太妃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视线紧紧盯着宋昱,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待到明日,你自己亲自去和皇上解释清楚这件事,若再不说,皇上迟早会查到你身上来。”
宋昱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他心知将此事告诉皇上必然会被降罪,但说到底此事不能全然都怪他,一个巧合的意外偏偏就是发生了。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皇上降罪,我会自请去济州。”